浙江
作者：船長與船
籌備婚禮時，我和曉雅因為伴娘人選第一次大吵。
“李婷必須當伴娘！”曉雅態度堅決，“她是我最好的閨蜜，從初中到現在，十三年了！”
我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曉雅，我知道你們關系好。但李婷離過兩次婚，按我們老家的習俗，這不太吉利...”
“什么年代了還講這些封建迷信！”曉雅激動起來，“李婷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的婚禮必須有她！”
我們為此冷戰了三天。最后，看著曉雅哭紅的眼睛，我妥協了。想著婚禮而已，應該不會出什么事。
李婷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三十歲，離過兩次婚。第一次因為家暴，第二次因為出軌——是她出軌。但這些曉雅從來不信，她眼里的李婷永遠是那個“為愛癡狂的可憐女人”。
婚禮前一周，李婷從外地趕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林峰，你可要對我們曉雅好點，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雖是玩笑話，卻讓我不太舒服。
彩排那天，李婷穿了一件白色蕾絲連衣裙，比曉雅的敬酒服還要搶眼。司儀委婉提醒：“伴娘服是粉色的那套。”李婷笑著說：“我覺得白色更適合我。”
最后是曉雅打圓場：“算了算了，她喜歡就讓她穿吧。”
婚禮當天，一切都按計劃進行。李婷作為首席伴娘，確實很盡責，把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條。只是我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儀式結束后是敬酒環節。按照我們這兒的規矩，新娘新郎要給每桌敬酒，伴娘伴郎負責擋酒。李婷卻一反常態，不僅不幫我擋酒，反而起哄：“新郎官得喝滿杯啊！這才顯得有誠意！”
一圈下來，我喝了整整十二杯白酒。曉雅心疼地拉住我：“別喝了，你臉色都變了。”
李婷在一旁笑：“大喜日子，多喝點怎么了？林峰，你不會連這點酒量都沒有吧？”
我心里有火，但不想在婚禮上鬧不愉快，只能硬撐著。
晚宴結束后是鬧洞房。按照我們商量好的，簡單玩幾個游戲就結束。但李婷又跳出來了：“這么早就結束？不行不行，我準備了特別節目！”
她從包里拿出幾件奇怪的“道具”，都是些低俗的整人玩具。曉雅臉色變了：“婷婷，這些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李婷不由分說，“我都準備好了！”
場面一時尷尬。好在其他朋友看出不對勁，紛紛打圓場：“今天都累了，早點休息吧。”
好不容易送走客人，我和曉雅回到酒店套房。一進門，我就沖進洗手間吐了個天翻地覆。
曉雅心疼地給我拍背，突然說：“對不起，我不該堅持讓李婷當伴娘...”
我搖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曉雅去開門，門外站著李婷，手里拿著個禮盒。
“新郎官怎么樣了？”她探頭往里看，“我給他買了醒酒藥。”
曉雅讓她進來。李婷把藥遞給我，突然說：“林峰，有句話我憋了一天了，必須說。”
我心里一緊。
“曉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怕她受委屈。”李婷看著我的眼睛，“她單純，容易相信人。但你...我總覺得你不夠愛她。”
“婷婷！”曉雅打斷她，“你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李婷站起來，“婚禮上，我看到你好幾次心不在焉。敬酒時，你對那個穿紅裙子的女賓笑得多開心，對曉雅呢？板著臉。”
那個女賓是我表妹。
“而且，”她繼續說，“我聽說你前女友今天也來了？坐在角落里那個穿藍裙子的是吧？你媽還過去跟她說話了。”
穿藍裙子的是我高中同學，已婚三年，孩子都兩歲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酒醒了大半：“李婷，你調查我？”
“我只是關心曉雅！”她理直氣壯，“我離過兩次婚，知道男人都什么德行！曉雅，你聽我的，婚前財產公證做了嗎？房子寫你名字了嗎？”
曉雅臉色蒼白：“婷婷，夠了。今天是我婚禮...”
“就是因為是你婚禮，我才要說！”李婷激動起來，“曉雅，你忘了大學時那個渣男怎么對你的？要不是我發現他劈腿，你現在還不知道被騙成什么樣！”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終于忍無可忍：“李婷，請你出去。”
她瞪著我：“被我說中了是吧？心虛了？”
“滾出去！”我指著門。
李婷冷笑著看向曉雅：“你看，這就原形畢露了。曉雅，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曉雅眼淚流下來：“婷婷，你先回去吧。今天...今天真的不適合說這些。”
李婷摔門而去。房間里一片死寂。
我坐在床邊，頭疼欲裂。曉雅挨著我坐下，小聲說：“對不起...”
“你早就知道她會這樣？”我問。
曉雅搖頭：“我以為...我以為她只是關心我。”
那晚，我們本該甜蜜的新婚之夜，在沉默和淚水中度過。凌晨三點，曉雅突然說：“其實，李婷最近狀態很不好。她第二任丈夫出軌，她一直沒走出來...”
“所以就把氣撒在我們身上？”我苦笑。
曉雅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李婷發來長篇微信道歉，說自己昨天喝多了，說的都是醉話。但緊接著又說：“不過我說的那些，曉雅你真要考慮。男人婚前婚后兩個樣，我見過太多了。”
我把手機遞給曉雅。她看完，默默刪了對話框。
“以后少跟她來往吧。”我說。
曉雅咬著嘴唇，最終點了點頭。
蜜月我們去了海南。碧海藍天下，婚禮的陰霾漸漸散去。直到第三天，曉雅突然收到李婷的微信：“我查到林峰公司那個女同事了，叫周雨欣，單身，跟他走得很近。你小心點。”
周雨欣是我們部門新來的實習生，我帶著她做項目，僅此而已。
曉雅這次真的生氣了，直接打電話過去：“李婷，你再這樣，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電話那頭，李婷哭了：“曉雅，我只是怕你受傷...我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不想看你走我的老路...”
曉雅心軟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真的夠了。我的婚姻，我自己負責。”
從那以后，李婷消停了很多。但我們都知道，這根刺已經扎下了。
如今結婚半年，我們的生活很幸福。只是每次李婷的名字出現，空氣就會微妙地凝固。
上周同學聚會，聽說李婷又開始了一段新戀情。對方是個比她小八歲的男生，所有人都覺得不靠譜。
曉雅猶豫了很久，最終什么也沒說。回家路上，她突然說：“其實我理解李婷。她不是壞，是受傷太深，看誰都是壞人。”
我握住她的手：“但你不能因為她的創傷，毀掉我們的幸福。”
曉雅靠在我肩上：“我知道。所以我學會了保持距離。”
昨天整理婚禮照片，我看到一張李婷在臺上致辭的照片。她說著祝福的話，眼神卻飄向遠方。那一刻我突然想，也許她不是故意搗亂，只是在自己的悲劇里，演一出無人觀看的獨角戲。
但我不是演員，這是我的生活。
我把那張照片收進箱子底層。有些回憶，適合珍藏；有些人，適合遠離。
今天陽光很好，曉雅在陽臺澆花。我走過去從背后抱住她，她笑著躲開：“別鬧，水灑了。”
這就是我要的生活，簡單，真實，溫暖。
至于李婷，我希望她有天能明白：真正的友誼不是把朋友拉進自己的深淵，而是學會放手，讓幸福的人繼續幸福。
而我們能做的，就是握緊彼此的手，不被任何陰影打擾，堅定地走向屬于我們的光明未來。
窗臺上的茉莉開了，香氣淡淡。生活就是這樣，有人送來風雨，我們就一起撐傘；有人送來陽光，我們就一起微笑。而最重要的，是傘下的兩個人，始終并肩站在一起。
注：圖片來源于網絡，素材來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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