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黛色山尖時,我正站在一間木屋的木階上。粗礪的木板浸著潮氣,案頭陶甕的紅紋在微光里洇開,像誰遺落的朱砂印。穿赭色短打的幼童踮腳去夠竹籃里的蒸餅,指尖剛碰到籠屜,便被蒸汽燙得縮回手 —— 這是游戲世界里最鮮活的煙火氣,連燙傷的痛感都裹著人間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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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身躍出窗欞,風(fēng)忽然托起我的衣袂。腳下的木棧道碎成浮動的木板,一只玄鐵巨鳥振翅掠過云海,翅尖掃落的霧珠砸在我手背上,涼得像真的。它的羽翼是拼接的古木,紋路里還嵌著未褪盡的年輪,仿佛是從《山海經(jīng)》的殘頁里飛出來的精怪。我攀住它的尾羽向上,看見霧海里浮著枯樹,枝椏如凍僵的閃電,樹洞里漏出半卷《論語》,“仁” 字旁邊的批注還沾著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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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霧就成了淡藍(lán)的煙。穿月白長衣的人背對著我站在崖邊,衣擺被風(fēng)掀起細(xì)碎的波紋,像把一湖秋水披在了身上。遠(yuǎn)處的山石間突然破開一道光,兩座浮屠從霧里浮出來,塔尖的銅鈴沒響,卻有梵音順著風(fēng)鉆進(jìn)耳朵。我想起古籍里說 “山在虛無縹緲間”,原來真的有仙山,藏在代碼織就的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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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霧散開些,腳下忽然鋪開一幅畫。朱紅廊柱纏著青藤,銅拱橋搭在鏡似的水面上,楓葉把半條河染成胭脂色。有人在亭子里擲骰子,骨牌相撞的脆響驚飛了白鷺,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一幅屏風(fēng) —— 屏風(fēng)上的鶴竟活了過來,振翅時帶起的風(fēng),掀動了亭外的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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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鶴往山巔去,撞見一座懸在云里的樓閣。檐角的銅鈴終于響了,聲兒清越,和遠(yuǎn)處飛瀑的轟鳴疊在一起。有靈鹿從棧道旁跑過,蹄印落在云里,沒留下痕跡。我伸手去碰廊柱上的雕花,指尖觸到的不是冰涼的建模,而是木紋的起伏 —— 原來這仙境不是畫,是能摸得到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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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上來時,我坐在閣頂看霧重新裹住仙山。燈籠的光從窗欞漏出來,和星光落在水面,碎成一河的星子。那只玄鐵巨鳥又飛回來了,停在檐角,翅膀收攏時,露出了翼骨上刻的字:“此身雖幻,此心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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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是游戲里的東方幻境最動人的地方 —— 它用代碼造霧、造山、造飛鳥,卻把人間的煙火、筆墨的溫度、天地的哲思,都藏在了每一片霧、每一塊木、每一聲鈴里。當(dāng)你站在這霧鎖的仙山里,會忽然忘了自己是在屏幕外,只覺得這仙境,本就是該存在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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