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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冰冷的藥水接觸頭皮的那一刻,就如同有無數根細針扎下來一般。我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手緊緊握住椅子的扶手。
美發師扶著我的肩膀說道:「姐,您就忍受一下,要把白發遮蓋住,需要加入一些固色劑,稍微有點扎頭皮是正常的。」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上包著保鮮膜,就好像一個好笑的外星人。那股摻和著氨水以及所謂植物香精的刺鼻氣味,順著鼻腔直往腦袋里鉆,嗆得眼睛發痛。
這是我今年第9次坐在理發店的椅子上。為了遮蓋發根那兩厘米冒出來的雪白,我又得忍受兩個小時的折騰,而且還要把三百塊錢的費用算進去。
一場持續二十年的“酷刑”
回家洗頭的時候,看著下水道流出去的黑水,我忽然就覺得:這是一種酷刑。一種名為「不敢老去」的酷刑。
這種日子,我過了整整20年。從34歲的時候發現第一根白發那種驚慌,到54歲面對滿頭銀發的無奈。我就像那個推石頭的苦力一樣,一次次把變白的頭發染黑,可是卻無奈地看著它在半個月之后又固執地把發根頂成白色。那種黑白夾雜的顏色,像極了發霉的斑點。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邋遢的老太婆,我要時刻留意,像防備小偷一樣防備白發。
轉折:同學會上的銀發
直到上周參加高中同學會。當大家都留著一樣的頭發,相互夸贊著年輕的時候,班長劉姐推門進來了。
全場安靜了三秒。
她頂著一頭全白的超短發,沒染。沒有遮遮掩掩,發絲在包廂的燈光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光。她笑得比較大聲,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配上珍珠耳環,還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淡定。
那一刻,我伸手摸了摸自己剛染黑的、發質好像枯草一樣干硬的頭發,又看了看頭皮上因過敏還沒消下去的紅點。我突然覺得:我輸了。我拼命把頭發染黑,是為了假裝自己還年輕。可那僵硬的發色、松弛的肌膚、緊繃的神態,卻一直在向別人顯示:你看,這個女人在拼命掩飾自己的變老。
那天回到家,我把剛買的那些存著的染發膏,統統丟進垃圾桶里邊了。我決定:我不裝了。
停止染發后的煎熬與新生
最難熬的第一個月
停止染發的第一個月,是最難熬的。頭頂部位是白色的,發梢部位是黑色的,中間有一道尷尬的「分界線」。走在路上,總是感覺路人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盯著我的腦袋頂。
丈夫看著我嘆了口氣說:「你怎么一下子,看上去仿佛老了10歲?要不把頭發染一染吧。」
兒子周末回來,看著我的頭頂開玩笑:「媽,你這半黑半白的,看著像個斑馬。」那句話刺得我心里一哆嗦。但我沒理會。我只是忍著。忍著心里那種覺得自己會變丑的擔憂,等著時間給出結果。
剪去最后的黑色
第三個月,白發長到了耳朵。第六個月的時候,我一狠心,讓理發師把剩余的黑發全都剪掉,理了個干脆的露耳短發。
當我頂著一頭純天然的奶奶灰,走出理發店,風拂過發梢。不存在化學藥水的包裹了,頭皮首次感覺到空氣在流動,頭發輕飄飄的像云一樣。最愜意的是洗頭,兩分鐘就搞定了,再也不用擔心吹風機吹得滿頭大汗。
與時間和解
我在商場的玻璃櫥窗前站定,看著倒影里的自己。老了嗎?是的,皺紋還在,眼袋還在。但那頭銀發,不再是我認定的恥辱,它好像是一束照在臉上的柔光燈,將眼神映襯得格外清澈。
我不用再擔憂,下雨天會有黑水順著脖頸流下來;
不用再擔心頭皮過敏紅腫;
不用再為了那一厘米的白發焦慮得睡不著覺。
我終于和時間握手言和了。
我們這代女性,被教導了一輩子要「體面」。但真正的體面,不是把白發染黑,而是坦然地接受。
這就是54歲的我,不年輕,但很美。
【全文完】
如果你也受夠了染發的苦,
告訴自己:別染了,你本來就很美。
#停止染發 #白發 #接納自己 #素顏 #中年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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