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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船長與船
三十三歲生日那天,母親在電話里哭了:“阿遠,媽夢見你爸了,他說想抱孫子。”這句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答應(yīng)了周末的相親。
介紹人說對方是個單親媽媽,帶著三歲兒子。我沒抱太大希望,但礙于情面還是去了。
約在商場一樓的咖啡廳。我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了。她叫蘇晴,比照片上清瘦,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正低頭幫身邊的小男孩擦嘴。男孩很安靜,專注地玩著一輛玩具小車。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拉開椅子坐下。
她抬起頭,眼睛很亮:“沒關(guān)系,我們也剛到。”
咖啡上來后,氣氛有些尷尬。蘇晴很大方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二十九歲,前夫出軌離婚,獨自帶著兒子生活,目前在幼兒園當(dāng)老師。
“我知道我的條件可能讓很多人卻步。”她直截了當(dāng),“所以我想先把要求說清楚。”
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如果要結(jié)婚,我需要十萬彩禮。”她看著我的眼睛,“這筆錢我會單獨存起來,作為我兒子的教育基金。另外,我希望能簽婚前協(xié)議,我的婚前財產(chǎn)全部留給我兒子。”
我握著咖啡杯的手緊了緊。十萬彩禮不算多,但加上這些條件,聽起來更像是筆交易。
小男孩突然拉了拉蘇晴的衣角:“媽媽,我想尿尿。”
蘇晴抱歉地看我一眼,抱起孩子去了洗手間。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很復(fù)雜。平心而論,蘇晴是個不錯的女人,但她的條件讓我猶豫。
手機震了一下,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見到人了嗎?感覺怎么樣?”
我沒回。
蘇晴回來后,小男孩趴在她懷里睡著了。她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動作溫柔。
“唐先生,”她壓低聲音,“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不太合理。但我必須為我兒子考慮。”
“理解。”我說,“只是我需要時間考慮。”
分開時,蘇晴堅持AA付了咖啡錢。我看著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包走向公交站的背影,心里某個地方被觸動了。
回家后,母親迫不及待地打電話來詢問。我如實說了情況。
“十萬彩禮?還帶著孩子?”母親的聲音拔高了,“阿遠,你可要想清楚啊!后爸不好當(dāng)?shù)模 ?/p>
“我知道。”我煩躁地抓抓頭發(fā)。
“媽托人再給你介紹個更好的!”她說,“你還年輕,何必...”
“媽,”我打斷她,“讓我自己想想。”
掛掉電話,我躺在床上發(fā)呆。腦海里全是蘇晴抱著孩子離開的背影,還有她說的那句話:“我必須為我兒子考慮。”
一周后,介紹人打電話來,說蘇晴那邊想再見面談?wù)劇9硎股癫畹兀掖饝?yīng)了。
這次約在公園。我到的時候,蘇晴正蹲在沙坑邊陪兒子堆城堡。小男孩笑得很開心,蘇晴臉上也洋溢著笑容。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畫面美好得不像話。
“唐叔叔!”小男孩居然記得我,舉著一個小鏟子跑過來。
我蹲下身:“你好啊,在堆什么?”
“城堡!”他奶聲奶氣地說,“媽媽說,等我長大了,要給我買真的城堡!”
蘇晴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童言無忌。”
那天我們在公園長椅上聊了很久。蘇晴告訴我,她前夫是個富二代,離婚時一分錢沒給他們母子,還搶走了房子。
“那十萬彩禮,不是要你的錢。”她認真地說,“我只是想給兒子一個保障。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過不下去,他至少還有這筆錢。”
“你就這么沒信心?”我問。
她苦笑:“不是沒信心,是不敢賭。”
分別時,小男孩突然抱住我的腿:“唐叔叔,下次還能一起玩嗎?”
我愣住了。蘇晴趕緊拉開孩子:“不好意思,他...”
“沒關(guān)系。”我摸摸孩子的頭,“下次叔叔帶你去游樂園。”
回家的地鐵上,我一直在想蘇晴的話。手機又震了,是母親:“聽說你又去見那個女人了?阿遠,你瘋了嗎?”
我剛要回復(fù),母親又發(fā)來一條長消息:
“兒子,媽剛才說話重了。其實媽是想告訴你,當(dāng)年我嫁給你爸時,也帶著你姐姐。你爸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還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說不能讓咱娘倆受委屈。媽這些年總催你結(jié)婚,不是非要抱孫子,是怕你一個人孤單。如果你覺得她好,媽支持你。十萬塊錢媽有,明天就轉(zhuǎn)給你。”
我看著這條消息,眼眶發(fā)熱。父親去世十年了,我第一次知道這段往事。
第二天,我取了十萬現(xiàn)金,約蘇晴見面。
“這是彩禮。”我把錢推過去,“但我有個條件。”
蘇晴緊張地看著我。
“這筆錢不用單獨存。”我說,“我們結(jié)婚后,買套大點的房子,給你兒子一個真正的家。另外,婚前協(xié)議可以簽,但我希望加上一條——如果我盡到了做父親的責(zé)任,孩子十八歲時,可以讓他自己選擇要不要改姓。”
蘇晴的眼淚瞬間涌出來:“你為什么...”
“因為我爸當(dāng)年也是這么做的。”我握住她的手,“他告訴我,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
三個月后,我和蘇晴領(lǐng)證了。婚禮很簡單,只請了親近的家人朋友。母親從老家趕來,抱著蘇晴的兒子不撒手:“以后你就是奶奶的親孫子!”
小男孩脆生生地叫了聲“奶奶”,把母親樂得合不攏嘴。
現(xiàn)在,我們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我都要給兒子講睡前故事——是的,我讓他叫我爸爸了。蘇晴說,孩子第一次主動問“爸爸什么時候回來”時,她哭了一晚上。
上周,前夫突然找上門,說要要回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蘇晴嚇得臉都白了。
我把她護在身后,對那個男人說:“法律上我是孩子的繼父,有撫養(yǎng)權(quán)。而且這些年你一分錢撫養(yǎng)費沒給過,真要鬧上法庭,你覺得法官會支持誰?”
他悻悻地走了。
那天晚上,兒子鉆進我被窩,小聲說:“爸爸,你不要走。”
我緊緊抱住他:“爸爸不走,永遠都不走。”
蘇晴在門口看著我們,眼淚汪汪。
昨天,母親來家里住幾天。晚飯時,她突然說:“阿遠,你爸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一定很高興。”
我看著正在喂兒子吃飯的蘇晴,看著笑呵呵的母親,心里滿滿的。
原來幸福就是這樣——有人等你回家,有盞燈為你亮著。
蘇晴的十萬彩禮,我們最后還是存了起來。不過不是作為教育基金,而是作為家庭旅行基金。今年暑假,我們計劃帶兒子去看真正的城堡。
生活總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禮物。就像我,三十三歲那年,等來了一個家和兩個愛我的人。
如今每天早晨,兒子都會跑進臥室跳上床:“爸爸媽媽起床啦!”
蘇晴笑著摟住他,我摟住他們兩個。
窗外陽光正好,屋里笑聲不斷。這一刻我終于明白,真正的愛情不是計算得失,而是心甘情愿地把對方的一切,都變成自己的責(zé)任和幸福。
這十萬彩禮,是我這輩子最值得的投資。因為它買來的不是婚姻,而是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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