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 湮沒于歷史的“吳門宗師”陳摩

對于近代吳門繪畫來說，陳摩是繞不開的人物。其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藝術實踐對吳門畫派的發展功不可沒。然而，與陳摩的杰出造詣無法對應的是，其藝術成就與貢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獲得充分認可。近年來，隨著藝術史研究的深入與藝術市場的發展，陳摩創作的藝術價值逐漸被重新發現與認可，其作品在拍賣市場上的表現穩步提升，他的藝術成就正在獲得新的評價與定位。

陳摩?《花鳥圖》軸?紙本設色111.5cm×66cm?1924年?常熟博物館藏

湘妃比肩慕父洗耳

——陳摩的生平與藝術成就

陳摩（1886—1945），常熟人，祖籍羅田（今屬福建）。字迦盦、迦庵，號迦仙、迦藍陀等。陸恢弟子。幼從父學畫，后于上海某美術學校學習。1910年定居蘇州吉由巷。曾執教于蘇州草橋中學、江蘇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江蘇省立第二工業學校、蘇州美術專科學校等，1925 年與管一得、余彤甫組織冷紅畫會，次年辭教職專事繪畫。1942年參加江蘇美術協會，與趙子云等負責學術部。陳摩喜水彩畫，工山水、松石，尤精花鳥,是近現代吳門花鳥畫的重要實踐者。作為陸恢（1851—1920，字廉夫）的入室弟子，陳摩系統承襲了吳門畫派的筆墨傳統，同時兼收海派繪畫的創新精神，成為吳門花鳥承前啟后的中堅力量。陳摩的繪畫題材廣泛，筆法兼具蔣廷錫的工致、吳昌碩的雄渾與趙之謙的勁峭，最終形成腴潤中見蒼勁、燦爛中含雅靜的獨特風貌。藝術大家吳昌碩曾在陳摩畫作上題跋評論：“伽盦此作古簡幽穆，如湘妃比肩，如慕父洗耳，使兩峰玉幾復生，恕不能專美矣，讀罷欽佩久之。”

開放包容融合中西

——陳摩的教育理念與方法

除身為書畫藝術家取得的成就外，作為近現代美術教育家，陳摩的教育實踐和教育理念對吳門地區的美術教育產生了深遠影響。

陳摩在教學過程中因材施教，注重理論傳授，也強調實踐訓練。他要求學生深入學習傳統繪畫理論，了解中國畫的精神內涵與審美標準，同時通過大量的寫生與臨摹練習提高實際創作能力。這種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教學方法，使學生能夠全面掌握中國畫的精髓。陳摩重視對西方繪畫的學習與研究，充分體現了開放包容的精神。他本人平時喜水彩畫，這種對西方藝術的開放態度使學生能夠接觸到更廣泛的藝術形式與理念。陳摩的教學實行獎勵制度——畫業三次優等者，獎勵畫扇一幅。這種獎勵機制無疑有助于激發學生的學習熱情與競爭意識。除直接教學外，陳摩參與建立的“冷紅畫會”作為畫展中心，也具有一定的教育培訓功能，為年輕畫家提供了學習與交流的平臺。這種畫會模式在當時是一種創新的藝術教育形式，對傳統師徒制是一種有益的補充。

桃李天下影響深遠

——陳摩的主要弟子與教學影響

陳摩培養出的弟子眾多，其中不少后來成為著名的書畫家，對吳門畫派的傳承與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他們在繼承陳摩藝術風格的基礎上，又各自發展出獨特的藝術面貌，形成了陳摩藝術傳承的多元格局。

在眾多弟子中，陸抑非（1908—1997）是尤為突出的一位。他早年師從陳摩學習花鳥畫，深得老師真傳，后來又吸收海派諸家之長，形成了自己兼工帶寫的藝術風格，對現代浙派花鳥畫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王季遷（1907—2003）是陳摩弟子中頗具國際影響力的一位。他早年從陳摩學習繪畫，后來成為書畫鑒定家、收藏家與畫家，在國際中國書畫收藏與鑒定領域有著重要地位。王季遷將中國傳統書畫推廣到國際藝術舞臺，為中西藝術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畫家、美術教育家吳作人亦是陳摩弟子，他學貫中西，除擅長油畫外，也精于書畫。吳作人早年于歐洲任教，抗日戰爭時回國，先后在中央大學和北平國立藝專任教，后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是20世紀中國畫壇重要的畫家和美術教育家。此外，蘇州國畫院原院長張辛稼、中國美術學院教授顧坤伯等也都是陳摩的學生。

陳摩的藝術影響不僅體現在其弟子身上，也通過再傳弟子延續至今。陸抑非的學生何水法等為當代浙江花鳥畫的骨干力量；張辛稼的學生張繼馨等也曾在蘇州畫壇發揮著重要作用。這種師承脈絡的延續，使陳摩的藝術影響跨越數代，至今仍在吳門畫壇乃至中國畫界產生著回響。

總體而言，陳摩是近現代吳門畫派承前啟后的重要人物，他的教育實踐對20世紀中國畫的發展產生了積極影響。在今天重新審視他的藝術成就與歷史貢獻，不僅有助于更加全面地認識近現代中國美術的發展歷程，也為當代畫家如何處理傳統與創新的關系提供啟發。在全球化與文化多元化的當代語境中，中國畫的發展仍然需要既扎根傳統又面向現代，在繼承中創新、在交流中自強，從而煥發新的生機與活力。■

（作者系中國女畫家協會會員、京華印社社員）

《中國美術報》2025年12月1日專題

編輯 | 賀 瑋

制作 | 殷 鑠、劉根源

校對 | 安亞靜

初審 | 殷 鑠

復審 | 馬子雷

終審 | 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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