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我正在展銷會上忙得不可開交,手機一個勁兒震動,打開一看,大姑姐連著發(fā)了五六條消息:
“晨晨周末要回家,記得給他訂高鐵票啊。”
“還有,他學校過幾天組織活動,要去美術(shù)館收集素材,你得給他安排。”
唉,這個大姑姐,不管我忙不忙,總給我找事。
我打開購票軟件,車票都售空了,蹲守了好幾天,總算搶到一張票。
我把截圖發(fā)給她,她回我?guī)讉€開心的表情,還對我挑大拇指:“他舅媽,就是有本事。”
要說本事還真沒有,我和老公都是農(nóng)村出來的,沒什么背景,上了名牌大學的研究生,接著又創(chuàng)業(yè),現(xiàn)在小有成就,在一線城市購置了房產(chǎn)。
后來,我生下了女兒,也不打算再要了,這輩子就好好培養(yǎng)她。
大姑姐有個兒子,在我工作的城市上大學。
新生報到的時候,大姑姐先帶著孩子來我家,進門就一個勁兒嘖嘖地夸,跟她兒子說,“以后咱在這也有落腳地了,你舅舅家,就是你的家。”
接著,她從提包里掏出一袋梨子,遞給我,“這是我在老李家果園摘的,都是樹尖,可甜了。”
老公一邊倒茶,一邊招呼大姑姐和外甥坐。
大姑姐端起茶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后她咽了口唾沫,放下茶杯,鼓起勇氣說:“彥明啊,晨晨上學還缺一塊手表,額,我看你那塊挺好,能不能給他呀。”
說完,她小心地瞅瞅我們倆。
我有些不悅,老公手上那塊表2萬多,是他不久前生日,我送給他的,刨去紀念意義不說,一個大學生,用戴這么貴的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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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老公沉吟了一下,最后摘下來放到外甥手上,“晨晨考上大學,是全家的驕傲,這塊表就當舅舅的賀禮了。”
大姑姐一下子眉開眼笑,幾乎從沙發(fā)上蹦起來,客氣了幾句,領(lǐng)著孩子走了。
我和老公互相看一眼,一臉苦笑。算了,我也不是那小氣人,就這么一個外甥,給就給吧。
誰知這只是開始,之后的日子可熱鬧了,外甥在學校有什么事,大姑姐就給我打電話,讓我?guī)椭鉀Q。
放假往返回家,讓我買高鐵票,還得買一等票,說她孩子不喜歡車廂里太吵鬧。
我告訴大姑姐,“平時我出差也是買二等票的,想買貴的,你自己掏錢補差價。”
她才不吭聲了。
本以為外甥回老家,我也能輕閑幾天,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大姑姐總能變著法折騰我。
我公公婆婆住在鄉(xiāng)下老家,養(yǎng)養(yǎng)雞種種菜,日子清閑自在。
先前我想讓他們進城享享福,公婆都擺手,說住不慣,我就每月給他們幾千塊的生活費,家里的水電煤氣,也都綁著我的卡扣錢。
放暑假了,外甥想要帶同學去我婆婆那里住些天。
婆婆說鄉(xiāng)下條件差,而且房子沒有空調(diào),怕委屈了孩子們。
大姑姐很干脆,她自己買了一臺空調(diào)找人安上了,還跟我婆婆說:“媽,你外孫就住幾天,空調(diào)我們又搬不走,還不是給你留下,你不虧。”
結(jié)果,外甥在那住了一個月,每天通宵打游戲,睡到中午才起,空調(diào)二十四小時連軸轉(zhuǎn)。
吃喝也挑嘴,不愛吃家常飯菜,外甥就跟我婆婆要錢,買炸雞漢堡,一買買一堆,吃不完的東西說扔就扔。
我和老公是不差錢,可這么糟蹋,我婆婆也心疼。
她跟我大姑姐說了,大姑姐眉毛一挑, “哎呦媽,現(xiàn)在的孩子不都這樣,咱們就是苦點,也不能讓孩子受委屈啊。”
3.
外甥走后,婆婆氣得打電話跟我們吐槽。
我無奈帶著老公回去看看,剛想說幾句話安慰她,目光落在大姑姐買的空調(diào)上,笑容漸漸凝固了。
這是一臺不知什么牌子的空調(diào),能耗居然也是最高級。
難怪,我手機綁定的電費提醒半個月就花了五百多,我還以為出問題了,原來如此。
婆婆說:“這空調(diào)聲音可大了,晚上睡覺屋子里都是嗚嗚的聲音,我們在隔壁都聽得見。”
“時間長了還漏水呢,得在下邊放個桶接著。”公公補充道。
我一下子來氣了,大姑姐說是給裝空調(diào),裝的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婆婆搖頭念叨著:“3000塊,不值,不值。”
“什么3000塊?”我疑惑道。
“就是你姐說,這臺空調(diào)3000塊錢買的,她說,你兒子媳婦那么有錢,還能讓我花錢買空調(diào)?我就把錢給她了。”
我瞬間給氣樂了,當初安的時候說得好聽,大姑姐出錢,最后她卻哄著老太太,把錢要回去了。
關(guān)鍵這么一臺破空調(diào),值3000么?欺負老頭老太太不識貨。反正電費不用她交,她也不心疼。
我當場要打電話質(zhì)問她,被老公攔住了:“算了吧,姐也挺難的,老人有病,孩子又上學。”
我看了看公婆,畢竟是他們的女兒,還是把火壓了下去。
唉,有些事,看破也不能說破,心里明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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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其實大姑姐也沒什么壞心,就是愛占小便宜,一點半點的,我不跟她計較。
何況,我和老公離得遠,公婆有什么事,還是她照應(yīng)的多。
這年冬天,公公突發(fā)腦梗,住院了。掛斷大姑姐的電話,我和老公就連夜往回趕。
還好醫(yī)生說不嚴重,休養(yǎng)一陣子就可以回家,我們才松了口氣。
公司有個訂單馬上要簽,老公著急趕回去,我們就給大姑姐留了一張10萬塊錢的卡,說麻煩她照顧下。
出了門,我戳戳老公的胳膊,“你瘋了嗎,輸幾天液的事,用得了10萬?”
老公說,“咱又沒時間,還不出點錢?腦梗不是小事,還可能反復,算是留點應(yīng)急的錢,花不完,姐還給退回來呢。”
公公住了十天就回家了,身體恢復得挺好,10萬塊錢的事卻沒了下文。
我們不常回家,也沒找姐問,后來聽婆婆說,住院沒花多少錢,剩的錢,大姑姐拿著買房了。
“兒子大了,得準備房,你姐也不容易。”婆婆嘆了口氣。
我還能說什么呢?我們沒時間照顧老人,多出點錢也應(yīng)該,何況這錢也沒便宜了別人。
可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胃口,真是一點點撐大的。
5
我們夫妻這幾年事業(yè)很順,接連開了幾家連鎖店。業(yè)務(wù)越來越忙,一輛車就不夠用了,我開著原來的奧迪Q7,老公又買了一臺品牌電車。
國慶節(jié),我們開著新車回家,親朋好友都連聲稱贊,“彥明現(xiàn)在可不得了,真正的大老板啦!”
其實他們不知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難,你不買輛好車充門面,合作方都看不起你。
公婆明白我們有多累,常囑咐我們別太拼,要注意身體,而在大姑姐眼中,我們夫妻就是那待宰的肥羊。
中秋節(jié),大姑姐一家也來了,我們齊聚一堂,酒酣耳熱,喝得好不盡興。
晚上,大姑姐一家走了,婆婆悄悄跟我說了一件事,差點驚掉我的下巴。
婆婆說,大姑姐有意買我的車,晨晨工作了,馬上要談對象,有輛車,也能增加印象分。
她看上了我那臺奧迪Q7,說也沒看我怎么開,放著也是浪費,不如15萬賣給她。
我聽了這個數(shù)字,簡直要笑出聲來。
15萬?我這輛車當初落地70萬,只開了兩年,才幾千公里,她想什么好事呢?
之前,那10萬塊錢沒還回來,被大姑姐買了房,我沒計較。畢竟我們夫妻做生意,手頭寬裕,她買房缺錢,我贊助點沒啥。
但外甥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啥啥不是呢,就惦記上我們的豪車,想低價買去充臉面,不是太過分了嗎?
我也是從底層打拼上來的,從來不覺得小年輕開十萬的代步車丟人,有多大碗,吃多大飯,憑真本事,才叫人瞧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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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看我生氣,婆婆似乎還有話不敢說,在我的催促下,她才道出更多實情。
原來大姑姐,早就惦記上我家財產(chǎn)了。
她跟我婆婆說,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將來遲早要嫁人的,留太多錢也沒用,不如給她兒子花了。
這下真把我氣得不輕,是我過去太好說話了嗎?
我拿出手機,撥通大姑姐的電話,明明白白告訴她:想買車可以,得按現(xiàn)在的市場價,少一分都不行。
大姑姐在那邊跟我喊起來,說我眼里沒人,不顧親情,就認識錢。
我笑了,我眼里當然有親情,但要看對什么。以后有救急的事,我可以幫忙,但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毛病,我不慣著。
掛斷電話,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我長出了一口氣。
咱以后,要明明白白看人,坦坦蕩蕩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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