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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之上,一桿墨竹亭亭而立。竹葉寥寥數片,卻在濃淡干濕的墨色暈染中,漾開滿紙清剛的氣節;竹影疏疏幾筆,卻于虛實相生的留白里,暗涌著穿越風雨雪霜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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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春陽先生的《墨竹》,以極簡的筆墨,勾勒出中國文人精神最本真的模樣,也讓觀者在竹影婆娑間,觸摸到傳統文化里關于“節”與“韌”的深層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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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在中國文化語境中,從來不是普通的草木。自魏晉以降,它便與梅、蘭、菊一道,成了文人筆下寄寓情志的“四君子”。鄭板橋畫竹,寫“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是在借竹抒懷,道盡士人的傲骨;蘇軾愛竹,言“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是因竹的清瘦挺拔,暗合了文人對精神潔凈的追求。霍春陽的墨竹,承續著這份文脈,卻又在筆墨語言的錘煉中,生出獨屬于他的藝術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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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畫中那桿竹。竹干以淡墨寫出,筆鋒藏鋒而行,如屈鐵盤絲,既見筋骨,又含溫潤。竹節處略施濃墨,形如珠璣,一顆顆“釘”在竹干上,不張揚,卻異常堅定,這便是“節”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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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以“節”喻君子之德,謂其守正不阿、立身有本。霍春陽筆下的竹節,沒有刻意的夸張,卻在簡約的筆墨里,把“節”的精神內核推到觀者眼前:它是內在的堅守,而非外顯的標榜;是歲月沉淀出的風骨,而非一時的意氣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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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觀竹葉。“不過數片葉”,寥寥數筆,卻筆筆見法。有的竹葉以濃墨闊筆掃出,如利刃出鞘,帶著破空而來的銳勁;有的則以淡墨細筆勾成,似蟬翼輕展,含著隨風搖曳的靈動。
濃淡相襯,疏密錯落,便在素紙上織就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竹影。這“數片葉”,不是對自然形態的簡單摹寫,而是對“神似”的極致追求。
中國繪畫向來重“寫意”,所謂“寫意”,是寫物象之神,更是寫人心之意。霍春陽畫竹葉,看似不經意的點染,實則凝聚著他對竹之精神的體悟:竹葉雖小,卻能在風中挺立、在雨中舒展,每一片都承載著生命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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