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很多做官的詩人被貶,而被貶之后寫的詩歌深入人心。似乎詩人不是政治家,只是寫詩的人,甚至比較感性,脾氣比較耿直,沒有太多的功利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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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不是政治家,在歷史記載里不會留下沉重的蹤跡,又不是哲學家,沒有長篇發揮驚人的評論,因此我們對詩人的理解常常不夠。一方面存在著讀者不易理解的詩人面對的客觀困難,一方面讀者要通過詩歌得到對詩人更為全面切實的理解。其實詩人作詩會飾偽,并不會如實寫出自己的真實情感,很有可能只是寫一寫春花秋月,離情別緒,思鄉懷遠,寫一寫歌功頌德的東西,卻不會寫出自己真實的情感。這種創作態度似乎是理性的,但詩歌講究感性,于是他們就轉向了寫個人小情緒或歌功頌德,當然不會寫民生疾苦,即便有的詩人寫出來了,也并不會成為詩歌的主流。詩歌來源于民間,后來才有了專業的詩人創作,走向宮廷化,典雅化,技巧逐漸豐富,內容也變得多種多樣,卻往往局限在個人小情緒和歌功頌德方面,逐漸脫離了民間。有一些詩人是做官的,本身有著圣賢的理想,要拯民救世,要修齊治平。可是他們進入官場之后,才發現官場不是他們想象的樣子,而是充滿了潛規則。他們有著太多的無奈,因為書生時期的濟世理想無法實現,而且不能改變整個官場,甚至自己要隨波逐流,就只能在工作之余寫詩作詞,吟詠性情,抒發個人懷抱,卻無法實現為民生的藝術。
很多做了官的詩人仍然有著書生時期的美好理想,想要替皇帝分憂,想要治理天下,想要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就要搞一些政治改革,卻往往歸于失敗。無論是唐代的王叔文改革,還是宋代的王安石變法,最終都歸于失敗。并不是他們的改革措施不好,也不是他們的改革理想不豐滿,而是在改革的過程中觸動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當然會被很多既得利益者群起而攻之。官員就算是既得利益者,富商也算是既得利益者,皇帝當然算是既得利益者,當他們捆綁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拒絕那些激進派的改革方案,不要改革動了自己的利益,而是要繼續維持現狀,要維持封建等級制度。倘若哪一個官員想要進行政治改革,就只能進行表面的改革,卻不能動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想改革的官員一般都會寫詩作詞,表達自己的心聲,卻往往比較感性,失去了理性的判斷,或者說沒有看到官場運作的實質,改革當然會失敗。能寫詩的官員一般比較感性,并不會總是玩弄政治陰謀。雖然他們也會拉幫結派,也會互相傾軋,甚至寫詩作詞,互相酬唱,互相吹捧,但激進的改革方案一旦提出來,就有可能被既得利益者詆毀,也就被貶官了。他們自認為忠于皇帝,要為天下蒼生謀福利,可是皇帝卻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而所謂的天下蒼生只是一個群體,面目模糊,沒有話語權,誰想代表就代表,尤其是權貴,聲成可以代表天下蒼生,那么他們就去代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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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詩人的官員不善于玩弄政治,尤其是在復雜的政治環境下,很容易成為被排擠、被打擊的對象。李白投遞自己的詩歌到王宮大臣的宅邸,受到權貴的推薦,做了翰林待詔,卻總是寫一些歌功頌德的詩歌,感覺沒什么意思,而他那種天才型的詩人脾氣很容易得罪權貴,受到官員的排擠,最終不得不離開長安,而他做官的時間只維持了一年多。曾經進入工部做官的杜甫經歷了安史之亂,似乎看清了官場的實質,也就不再做官了,其實是不能做官。蘇軾因為“烏臺詩案”被貶之后,一個勁地給皇帝寫信,表明心跡,還想回到朝廷繼續做官。當皇帝想讓他回朝的時候,他從海南島往回趕,第二年就死了,卻沒有做成官。明清時期,有了“文字獄”,似乎很多官員說話寫詩都注意了文字的錘煉,甚至根本不寫詩了,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唐代的詩歌注重意象,注重情感,而宋代的詩歌要有所創新,就有了哲理詩,似乎并不能算作純粹的詩歌。從做事的層面來看,詩人要進入感性的境地,要把感情融入到外在景物的描寫之中,做到情景交融,而不可能只是自說自話。那些總結生活規律的理論被稱為哲理詩,其實和清新活潑的感性的詩歌相差太遠。
詩人作詩很可能是能手,而在政治層面運作卻往往犯幼稚病。不是逞書生意氣,要為老百姓代言,為民請命,就是要指責皇帝的毛病,或者要進行什么徹底的改革,當然會被官場排擠,被貶官,甚至有的被殺頭。宋代有不殺議事大臣的傳統,似乎給知識分子留了一個面子,或者說,給做官的知識分子留了一個面子。皇帝有可能會犯錯,有可能是個昏君,但作為臣子的官員,指出皇帝的毛病,就算是忠臣。可是,昏君往往不辨忠奸,往往要把那些忠臣下放到偏遠的地方,甚至把他們發配到邊疆,即便做了錯誤的選擇,也照樣實行下去。皇帝從來不會反思,因為皇帝手握治理天下的大權,而一些朝臣會拉幫結派,寫詩作詞的時候會互相吹捧。真正的詩人并不是政治家,不會搞純粹的政治斗爭,而是會用詩歌寫出真實的感受,“哀民生之多艱”。不管是屈原還是李白,不管是杜甫還是白居易,不管是韓愈還是柳宗元,不管是歐陽修還是蘇軾,都曾經被貶官,而他們被貶之后,寫的詩歌卻愈發出色,似乎看透了官場黑暗的本質,似乎知道自己被貶官的真實原因,是政治斗爭的結果,或者說他們做了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而不是他們的詩歌出了問題。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帝想要治一個臣子的罪,只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就可以,或者隨便拿出一件事來說就可以,沒必要和臣子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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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往往容易感性,容易站在民生一邊,甚至把詩歌當成政治斗爭的武器,就很容易被權力系統打擊,甚至直接被皇帝打擊。即便民間很多詩人能夠寫出民生疾苦,也早已經失掉了話語權,不會被權力系統關注,當然也不是什么參與政治的人物。看看歷史上的詩人有多少被貶官的,有多少仕途失意的,就知道詩人是什么樣的人物了,起碼不是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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