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我八歲那年的夏天,鄉下外婆家的院子里,表哥和幾個壯漢正把一頭小公牛按倒在地。空氣中彌漫著燒紅鐵針的特殊氣味,當鐵針穿透牛鼻子時,那頭牛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嘶鳴讓我做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噩夢。
但是就在同一個院子里,那匹棗紅馬卻戴著精致的繡花籠頭,優雅地嚼著豆餅,時不時還親昵地用鼻子蹭蹭姥爺的手。
這個鮮明的對比在我心里埋下了種子:為什么同樣是被人類馴化的動物,控制方式卻如此不同?難道牛就天生比馬更"倔"嗎?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直到后來我走訪了內蒙古的牧場,請教了動物行為學專家,才慢慢解開了這個困擾了我多年,同時也延續五千年的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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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這件事,咱們得先拋開現代人的情感,站在古代牧人的角度想一想。想象一下,你是一個五千年前的牧民,面對一頭五百公斤重、長著尖角的龐然大物。你要怎么讓它聽話?
這可是個技術活,畢竟以北方的黃牛為例,它的祖先是曾經遍布歐亞大陸的原牛,它野性十足,脾氣暴躁,可以參考一下如今非洲大草原上最危險的動物之一-非洲野牛。面對這個家伙馴化后的產物,你扯耳朵?它一甩頭就能把你掀翻。拉尾巴?那簡直是在給它撓癢癢。抱大腿?估計會被一腳踢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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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人類雖然在距今約10000年前就成功馴化了原牛,但是它的脾氣依然火爆,這就導致了人類進入農耕時代時,想要牛出把力是比較困難的。于是有一天,聰明的古人就不斷地在嘗試能夠讓牛聽話的方法,終于讓他們找到了對牛損傷最小,又能控制它的地方,那就是鼻子。
牛鼻子柔軟里面又布滿了神經,當人們發現用骨頭或者石頭(之后是竹子或者獸皮)穿透它的鼻子系上繩子之后,簡直就是指哪打哪。于是,人類找到了控制牛的"魔法開關"。
之后,這個發現很快在牧民中傳播開來。考古學家在美索不達米亞的遺址中,發現了距今4000年前的壁畫,上面清晰地描繪著穿鼻環的牛。有意思的是,最早的鼻環是用磨光的石頭或骨頭制成的,之后是竹子或者獸皮,后來才逐漸演變為金屬材質。古埃及人更是把這項技術發揚光大,他們甚至給鼻環裝飾上精美的花紋,既實用又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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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同樣是牛馬,為何馬就不用這么麻煩呢?這里有個有趣的差異。馬是天生"講道理"的動物,它們祖先(歐洲野馬)在草原上生活時,就發展出了復雜的肢體語言系統。而且相比較牛的祖先,馬的祖先主要是靠奔跑來逃避天敵的捕殺,它們的攻擊性本身就不強。
最關鍵的是牛和馬從事的工作也不一樣,馬主要是用來騎乘的,雖然野馬不用負重,但被馴化后的馬也只能認清現實,而且騎馬本身也很累,所以馬是休息多,勞作少的。況且它本身在野外沒事就喜歡跑。但牛不一樣,它們是用來耕田的,這個工作對體力的消耗可不是馬被騎能比的,這就導致了牛很容易就罷工。
所以,將野馬馴化后,人們只需要輕輕拉動韁繩,馬就能明白這是"轉向"的信號。但牛的思維更直接:疼痛等于危險,疼痛消失等于安全。這種思維讓鼻環成了最有效的溝通方式——輕輕一拉就能讓牛明白該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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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你可能要擔心了:穿鼻子得多疼啊?我特意請教過獸醫朋友。他告訴我,牛鼻中隔有個神奇的結構:這里雖然神經密集,但痛覺受體很少,更多的是觸覺受體。這有點像我們掏耳朵時的感覺——很敏感,但不一定疼。當然,穿環瞬間肯定很疼,但愈合后,牛對鼻環的感知更像我們戴耳環——習慣了就沒什么感覺了。這一點我比較有發言權,因為小時候放了幾年牛,牛脾氣一上來,盡管我拉繩子,它也原地跟我拔河,如果是很疼的話,它必然會暴走。
現代的動物行為學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科學家通過觀察發現,正確佩戴鼻環的牛在日常活動中并不會表現出不適。只有在受到不當拉扯時,它們才會產生應激反應。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有經驗的牧民在牽牛時,動作總是那么輕柔而有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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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項技術(穿牛鼻)在不同文化中發展出了各具特色的形態。在印度,由于宗教信仰的原因,很多牛是不穿鼻環的。這導致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在城市里,經常能看到牛大搖大擺地躺在馬路中間,造成交通堵塞。而在西班牙,斗牛用的鼻環特別講究,既要保證控制力,又要能在激烈運動中保持穩固。
最讓我感慨的是在內蒙古草原上看到的一幕。一位老牧民只是輕輕拉動鼻環,一頭體重超過半噸的蒙古牛就溫順地低下頭。他對我眨眨眼說:"這不是欺負它,是我們之間的語言。"那一刻我突然理解,鼻環其實是一種妥協:讓人能安全地指揮比自己重十倍的動物,也讓牛不必挨打就能明白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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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古老的智慧依然還在影響著現代的畜牧業。今天的大型養殖場里,雖然機械化程度很高,但在某些精細操作中,鼻環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不過現在的鼻環設計更加科學,采用了更輕便的材料,邊緣也做了圓滑處理,最大程度地減少對動物的不適。
除此之外,如今已經有了不穿牛鼻子就能戴上的鼻環,這也算是人類進步給牛帶來的“福利”吧,只是如今機械化逐漸的將這些曾經為人類立下汗馬功勞的動物邊緣化,而且餐桌化,這也是馴化動物而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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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明白了嗎?這不是誰更殘忍或更文明的問題,而是兩種動物天性差異帶來的不同解決方案。就像有的孩子講道理就聽,有的得輕輕打手心才懂事。
當然,在人與馴化動物的相處中,還有理解存在的,尤其是老一輩的人,他們中不乏有跟牛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與他們攀談,我知道了人與動物的另一種相處之道,記得我爺爺曾經說過:牛,就是我們全家的命!所以,我能通過鼻環傳來的細微力道,就知道到牛的情緒變化。是焦躁不安,還是溫順配合,是身體不適,還是心情愉快。這種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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