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家門的第五年,我和哥哥在夜場相遇。
他是豪擲百萬為干妹妹慶祝生日的vip客戶。
我是氣氛組的陪酒公主。
全場我們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我因為五百塊小費,連吹了兩瓶洋的。
看著我慘白的臉色,他抿著唇冷聲質(zhì)問:
“寧可做這種下賤的工作也不愿回來道歉?”
“安寧,你可真他媽有本事!”
而我只是無所謂的笑笑,朝他攤開了手。
“五百塊,現(xiàn)金還是微信?”
時過境遷,當年的恩怨我早已無心再提。
但這五百塊,正好夠我結(jié)骨灰盒的尾款。
……
包間里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朝我看來,神色各異。
不知道是誰先噗呲一聲笑出來。
坐在沙發(fā)上的哥哥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覺得丟人。
五百塊,對于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吃頓早餐都不夠。
但我卻能低聲下氣地連干兩瓶洋酒。
他的干妹妹沈心月朝我譏諷地開口:
“哥哥一直在等你回家,結(jié)果你在做這種工作?不嫌臟?”
我看了她一眼:“光明正大地掙錢,有什么臟的,我又不陪睡。”
她不屑冷笑:“你很缺錢嗎?那你再喝兩瓶,我多加五百。”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開始起哄。
“喝吧!心月加五百我也加五百!”
“你加我也加,我加一千!”
我沒有猶豫,伸手又拿了一瓶酒。
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聽見動靜的經(jīng)理一臉諂媚地進來。
他把我推到一邊,討好地問哥哥:
“安總,是不是我們這個員工做錯了什么?”
“您千萬別生氣,她不會說話,要是……”
“你替他喝嗎?”
哥哥冷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睛緩緩瞇起。
經(jīng)理額頭冒出冷汗。
他不想替我出頭,又怕我喝死了攤上事,只好訕笑著道:
“這么多酒,男人都喝不進去,別說她一個小姑娘了。”
“不喝就滾出去!”
哥哥不耐地皺眉,掏出包里的十萬現(xiàn)金砸到經(jīng)理身上。
“今天安寧走不了,你再攔著,酒吧就別想開了!”
經(jīng)理手忙腳亂地把錢揣起,臉都笑開了花。
哪里還能顧得上我,道了句謝就揚長而去。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落在我身上。
哥哥冷笑:“怎么?不要錢了?”
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抄起一瓶酒就下了肚。
由于前面已經(jīng)干了兩瓶,我的胃早就疼得如同刀絞。
所以這一瓶喝得很慢,引來一眾嘲諷。
哥哥的臉色越來越黑。
在我干完一瓶,晃晃悠悠去拿下一瓶的時候,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不要命了嗎安寧!”
“我想要錢。”
我將手掙脫出來,拿起酒就往嘴里灌。
其實我想好了。
包間里燈光灰暗,我喝的時候假裝拿不穩(wěn)。
灑出去一些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可剛喝了一口,我就被人狠狠地砸了一個耳光。
“啪!”的一下。
我被打得一懵,手里的酒也摔在地上碎了。
哥哥咬牙怒喝:
“為了錢,你就這么不要臉嗎!”
“別喝了,就算你喝死我也不會給你一分!”
酒勁上來,眼前開始光怪陸離。
記憶里那道被我壓在心底五年的聲音。
好像突然在耳邊炸響:
“為了錢你竟然賣了媽媽的遺物,我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你怎么不把自己賣了!”
“你給我滾出去,以后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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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我被沈心月狠狠擺了一道。
她從哥哥那里偷走媽媽的遺物賣了,說是我干的。
哥哥勃然大怒,罰我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不斷質(zhì)問我到底把東西賣哪了。
可我哪里知道?
我說這是沈心月的離間計,她就是看不慣你對我好。
哥哥死活不信。
偷東西、不孝順、嘴硬。
這三宗罪,樁樁犯在他的雷點上。
在沈心月的添油加醋下,他沒收了我身上所有的錢,把我趕出家門。
前半年,我尚且過得還算不錯。
我找了一個銷售的工作,養(yǎng)活自己還有富裕。
可半年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哥哥給我打了五年里唯一一通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還不回來認錯?只要告訴我你把東西賣到哪了,我就原諒你。”
那時我賭著一口氣,朝他怒吼:
“說了不是我你聽不懂嗎?問問你的好妹妹沈心月,她賣的!”
哥哥直接掛了電話,當天我就被公司開除。
他整個海城放話,誰要是敢收留我,就是和他作對。
于是之后的幾年里,我沒找到一份正經(jīng)工作。
只能在夜場做氣氛組。
他好像故意做給我看,不僅堂而皇之地宣布沈心月以后就是公司的唯一繼承人。
甚至帶她出席各種采訪、宴會、拍賣場。
他出手闊綽,動不動就是百萬、千萬。
財經(jīng)頻道里經(jīng)常能看到他和沈心月的身影。
而我躲在陰暗角落,為了養(yǎng)活自己喝出了胃癌。
這幾年我四處尋醫(yī),花光了所有的錢。
又貸了不少網(wǎng)貸,還是不夠。
特效藥太貴了,化療更不是我能承受。
給哥哥打過電話借錢,剛說了幾個字他就不耐煩地打斷:
“錢錢錢!你眼里還有沒有別的!”
“不回來道歉永遠別想從我這要走一分,死外頭算了!”
也就是這一通電話,讓我徹底沒了活著的希望。
挺累的,真的。
既然他想讓我死,那我就死好了。
至少,不會再疼了。
一個月前,我給自己定了骨灰盒。
拼拼湊湊,還差五百尾款。
老板幾乎每天都打電話來催。
我本以為今天能湊夠的。
誰知哥哥連經(jīng)理都給了十萬,卻連五百都不愿施舍給我。
他帶著人浩浩蕩蕩離開了酒吧。
而我在衛(wèi)生間吐得昏天黑地。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三瓶洋酒,白喝了。
領(lǐng)班在我旁邊抽煙。
“你到底是咋得罪安總的?他走的時候臉都是青的,你們什么關(guān)系啊?”
胃里一陣陣絞痛,頭也昏昏沉沉。
我眼睛都睜不開,扶著馬桶盡量不讓自己栽進去。
“不認識,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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