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準備了一天的年夜飯后,老公興沖沖拿出一沓紅包說要給我們發年終獎。
“爸媽,您二老今年身體硬朗,沒給我們添一點麻煩,功不可沒!”
老公雙手遞上一萬的大紅包,公婆頓時喜笑顏開。
他又轉身看向八歲的兒子:
“康康今年很乖,期末考試還拿了第六名,爸爸也有獎勵。”
兒子的紅包里滿打滿算,也裝著五千塊。
輪到我時,我迫不及待地把手在圍裙上擦干凈,等著接受老公的夸獎。
可遞到手中的紅包卻輕飄飄的。
“愣著干嘛?收了紅包趕緊準備吃飯啊!”
催促聲中,我遲疑地打開紅包,里面只有一張紙條:
“無貢獻,特設關愛獎:1分錢。”
兒子把紅包往桌上一放,習以為常地吩咐我:
“媽,趕緊端飯啊!我快餓死了!”
公婆也互相攙扶著坐下,笑意盈盈地開口:
“麗華,鍋里的排骨再多燉一會兒,你爸最近牙口不好。”
我沒動。
老公程浩民皺著眉,推了我一下:
“媽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那張紙條遞過去。
“‘關愛獎:1分錢’,這是什么意思?”
程浩民瞥了眼,笑了:
“字面意思,你今年又沒做什么貢獻,還想跟爸媽和兒子一樣拿那么多獎勵嗎?”
我聲音都變了調。
“程浩民,我天天早上五點起床準備早飯,風里雨里接送康康,爸的降壓藥、媽的膝蓋貼,哪一樣不是我記著買、盯著用?什么叫我沒做貢獻?”
程浩民毫不在意的打斷我:
“你做的這些,說破了天也就是家務活。”
“這些事,隨便雇個保姆,一個月四五千,干得比你專業,還不會跟我鬧情緒。”
聽見這話,我渾身發抖。
我和程浩民結婚十年,因為他一句“先把家照顧好”,我放棄了上升期的工作。
十年里,他的襯衫永遠筆挺,兒子的家長會我從未缺席,公婆住院我陪護擦身……
我把這個家當成我全部的事業在經營。
可落在他眼里,我和一個按月拿工資的保姆,居然沒什么區別?
甚至,還不如保姆“專業”?
兒子在一旁不耐煩地踢著凳子大喊:
“媽,我說我餓了,你沒聽見啊?我要吃飯!”婆婆見我臉色不對,站起來打圓場。
“麗華,浩民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不會說話。”
“你要真這么在意這個錢,實在不行媽給你,你……”
“媽!你給她錢干嘛!”
程浩民一把攔住婆婆掏錢的手。
“我看她就是過年閑的!我每個月給她六千塊錢生活費還不夠嗎?她還想要多少!”
我簡直要氣笑了。
六千的生活費,聽起來是挺多。
可公婆光是每個月的補品就要1500,兒子的興趣班2500,買菜做飯、水電燃氣,還有時不時的人情往來都得從剩下的2000里扣。
錢不夠的時候,我去找程浩民要,他還要板著臉責怪我亂花錢。
可花出去的每一分錢,不是給他買了冬衣,就是給兒子買了文具。
十年前結婚的時候買的一件羽絨服,到現在還穿在我身上。
我把這些清清楚楚擺在程浩民面前,他臉色徹底沉下來:
“姜麗華你夠了!大過年的,全家就聽你一人在這算賬、哭窮!”
“為了這點錢,你非要鬧得全家雞犬不寧,讓爸媽和兒子都過不好這個年是不是?你怎么這么自私!”
我自私?付出被忽略的委屈和憤怒涌上心頭。
我把那張紙條拍在桌上:
“程浩民,不是我夠不夠,是你夠了!”
“今天這事兒你要不給我個說法,這年,咱們就都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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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十年,我沒跟程浩民紅過臉。
這次我當眾拍桌子,他也愣住了。
但怔愣之后,他顯然比我更生氣。
剛想說我,公公就開口喝止了他。
“行了!大過年的!一會兒你二叔二嬸就帶著孩子來過年了,你想讓他們看咱全家人的笑話嗎?”
就這么說著,二叔、二嬸就領著表弟來了。
一進門還說:“都站著干嘛?等我們呢?”
婆婆暗地里扯扯我的衣角。
我這個人就是要面子,知道家丑不可外揚。
我只能壓下心里的氣兒,招呼二叔他們。
見我這樣,程浩民明顯松了口氣。
兒子又扯著嗓子嚷:“媽!到底什么時候能吃飯啊!你想餓死我嗎!”
沒人再提那張寫著“1分錢”的紙條。
我轉身進了廚房,一個人把八個人的菜,一盤一盤,重新熱過,端上那張圓桌。
臨開飯,卻發現少了一張凳子。
程浩民掃了一眼:“麗華,你就別擠了,去廚房吃吧。”
“正好盯著那鍋湯,爸牙口不好,排骨得燉到火候。”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讓我這個做了一整天飯的人,去廚房吃。
我端著那碗剛盛好的湯,下意識“咚”的一聲,撂在了桌上。
這下,程浩民還沒說話,公公先不愿意了。
他手中的拐杖“哐哐”砸著地板:
“姜麗華!反了你了,大過年的,就為了那點錢,你誠心找不痛快是吧!”
我是為了那點錢嗎?
我是為我這么多年在家里的付出得不到認可。
是為辛苦做了一天的年夜飯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二叔一家弄清了來龍去脈,嘴上打著哈哈,話卻像刀子:
“麗華啊,不是二叔說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女人在家里,不就應該操持這些嗎?”
“你二嬸今天自己一個人在家,包了幾百個餃子,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不也啥都沒說嗎?”
二嬸跟著附和:“就是,浩民多好的孩子,能掙錢又顧家,你知足吧!”
表弟半大小子,玩著手機,頭也不抬:
“要我說,浩民哥就是脾氣太好,平時太給她臉了。”
婆婆直接在一邊抹起了眼淚,也不說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著這個家的一個個,我強忍著生氣,想拉兒子離開。
卻見兒子把椅子一踹,怨懟的看著我:
“媽!你鬧啥啊!”
“你每天就在家做這么點事,吃的喝的都是爸爸賺錢買的,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我看著兒子,難以想象這話居然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康康,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兒子翻了個白眼:“這還用教嗎?我自己看見的!你不就是這樣嗎?”
我不就是這樣嗎?
原來在我兒子眼里,我就是一個每天“就做這么點事”、全靠他爸爸養著的吸血蟲。
程浩民可能也覺得兒子的話太過赤裸,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卷皺巴巴的鈔票,數也沒數,一把塞進我手里。
“行了!這些夠了吧?過個年還擺臉色給全家人看!趕緊吃飯!別讓二叔二嬸等著急了!”
我看著眼前用錢“擺平”我的丈夫。
看著被我懷胎十月生下、卻用最傷人的話捅穿我肺腑的兒子。
又想起紅包里那張輕飄飄,寫著“1分錢”的紙條。
我徹底忍不了了!
臉面?解決不了一點問題!
我把圍裙一摘,抓著桌子的邊緣往上一掀!
“哐當”精心準備的飯菜混合著碎片,鋪滿了整個客廳的地面。
“還吃飯?吃什么吃?”
“今天,都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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