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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緣》
當我們回望歷史,常常只記得戰役、條約和大人物的名字。但真正構成歷史血肉的,是普通人的日常。上海名醫陳存仁的《銀元時代生活史》與《抗戰時代生活史》,正是一套記錄“人間煙火”的史詩,兩書讓我們穿越時空,親身感受那段和平與戰火交織的歲月里普通人的生活——看他們如何在一枚銀元與一粒米之間,撐起整個時代的重量。
在《銀元時代生活史》里,陳存仁為我們描繪了一幅民國“黃金十年”的生動畫卷。那時的上海,貨幣是堅挺的銀元,物價穩定,市井繁華,充滿了奮斗的活力與生活的雅致。
作為一位名醫,陳存仁在各個階層都交游廣闊,他的筆觸因而既有市井的體溫,又有士人的洞察。書中沒有枯燥的數據,只有鮮活的故事:一個公務員如何用薪水支撐起體面的生活;一枚銀元能換來怎樣一桌豐盛的酒菜;上海灘的市井街巷里,又藏著多少奮斗的智慧與生活的雅趣;章太炎、于右任等名人的軼事,讀來更是妙趣橫生。阿城曾說:“寫老上海的書,這一本最好!”
而在《抗戰時代生活史》里,他成了顛沛流離的親歷者與冷靜的觀察者。在日軍的鐵蹄下,上海從繁華都市變成了一座孤島。
書中再無生活的雅致,只有生存的殘酷。法幣貶值如廢紙,米價飛漲如登天,百姓在饑餓、恐懼與死亡的邊緣掙扎。陳存仁以醫生的冷靜和悲憫,記錄下人性的極致——有為蠅頭小利出賣同胞的漢奸,也有在絕境中堅守氣節的普通人。
兩書絕版多年,終于推出新版,分別收錄近百幅老照片。兩書合讀,仿佛坐上了一輛從陽春直墜寒冬的“時代黃包車”,讓我們深刻體會到:和平、秩序與繁榮,并非理所當然。我們今日視若尋常的平淡生活,在另一個時空下,也會變成人們無限眷戀的“昨日的世界”。
兩書原價167,現僅87.9,還贈復古銀元冰箱貼??
上海灘人才濟濟
摘自《銀元時代生活史》
上海是事業家的中心,也是冒險家的樂園,真才實學的人雖多,左道旁門的人也有不少,上海人稱這類不正當的人物,叫作“滑頭”。
向來人們對若干“人”和“事”都會編成“三個半”作為談話資料。譬如 :論物有“三把半刀”,一把是理發的剃刀,一把是廚房的菜刀,一把是裁縫的剪刀,還有半把是浴室中的扦腳刀。上海早年有一種很普遍的傳說,說上海的滑頭,也有三個半。第一個是錢庠元,第二個是施十滴,第三個是黃磋玖,還有半個是吳鑒光。這三個半滑頭,名氣大得很,我要分別敘述,但是三個半滑頭的姓名,傳說不一。錢庠元知道的人很少,往往誤以吳鑒光充數,今查得蔡聲白夫人莫川媚女士寫的一本《我的日記》,記述數十年的上海舊事,其中一段是:民國六年(1917)六月一日(四月二十一日,星期三)晴。至笑舞臺觀《上海半滑頭》。該劇乃隱射虹廟星相家吳瞎子鑒光者。演來淋漓盡致,諷刺備至,但吳鑒光依然生意滔滔,不少迷信者仍奉為半神仙也。
據此真實的記載,我的寫述,也就有了根據。錢庠元,他在浙江路偷雞橋開設一家“錢存濟堂”藥材店。他的經營手腕很靈活,出了不少膏丹丸散,有的是說真方賣假藥,在上海他是在報紙上刊登藥物廣告的第一人,可是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掛羊頭賣狗肉。后來他用賺來的錢,在浙江路偷雞橋買進一幅很大的地皮。消息傳出之后,大家都驚奇他何以發財發得那么快,于是大家才知道他賣的是假藥,因此他就被稱為一個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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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
接著我要講施十滴。他最早在上海南京路開設一間照相館,生涯不惡,后來鑒于上海每年暑期,總是有無數人頭痛發熱,嘔吐泄瀉,重的昏迷不醒,弄到醫院門庭若市,當時稱作“時疫”,普通人統稱“發痧”,又混稱為“霍亂”。他便乘時發明一種痧藥水,病者只要進服十滴,就可以止嘔止瀉,功效的確不錯。從前上海衛生當局沒有管制成藥的條例,藥水的原料,初期含有鴉片煙精(即鴉片煙膏用火酒浸成液體),而且再摻和著樟腦和白蘭地,所以發痧的人,突然間四肢發冷吐瀉不止,飲了十滴水,就會霍然而愈。于是就有不少富有之家大量購進,在門上貼寫著一張條子,寫明“贈送痧藥水”,這樣一來,此人就大發其財了。
但是暑期的嘔吐泄瀉,大部分是暴瀉癥(按:即急性腸胃炎,所以一吃這種藥水就好),一部分是真正的霍亂,發病時頓即上吐下瀉,只要經過幾小時,手指紋都癟了下去,俗稱“癟螺痧”。患者立時面目全非,不省人事,死亡極速。從前的人辨不清楚:“發痧泄瀉是假霍亂,瀉米泔汁樣的才是真霍亂。”真霍亂日本人稱為“虎列拉”,又稱“虎疫”,形容其勢如猛虎,大家莫不談虎色變,連急救都來不及。痧藥水對假霍亂多數有效,可是遇到了真正的霍亂癥,還是無效。一般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對他的痧藥水,歌功頌德的固然很多,認為徒有虛名的也大不乏人,這種人就稱施十滴為大滑頭。后來衛生當局制定藥物管制條例,勒令將鴉片煙精改用其他相等的藥料,功效還是不錯。他在上海大馬路發行所,掛著一張相貌堂皇穿著獐絨馬褂的大照片,上海人行經其地,都要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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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吳鑒光是一個盲目的卜卦算命先生,一到上海,就在南京路中心虹廟對面房租最貴的地區開設一個“命館”,門口是玻璃大窗,路人可以從外面看到里面。初時他每天出錢雇用許多人扮作客人模樣,擠著去問卦算命,過路的人見到有這么多人算命,一時就轟動起來,而且這些雇用的人還負責替他到處宣揚,稱他是活神仙。
吳鑒光所收的算命費很貴,要一元二角,這個數目,在當時看來的確是很大的。其實吳鑒光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瞎的,他有一只眼還能看得見人,所以他戴上一副黑眼鏡,來客的身份,仍然能看得到,他在算命時,立刻可以看出來者是何等人物。有許多妓女,一坐下去,他屈指一算,就爽爽快快說出:“這個命,父母都不是親生的,小的時候苦到沒有飯吃,現在走著一步桃花運……”講到那些妓女眼淚都流出來。
又有一種人很緊張地請他算命,他偷偷地從黑眼鏡中一看,會突然“啊呀”一聲,說 :“這人命犯火德星君,正在發高燒,人事不知,再隔幾天,幾時幾刻有性命之危。”來客點頭不止,哭喪著臉問他有什么辦法可想,這時吳鑒光就要為這個客人當夜“解星宿”消災延壽,須延請四個道士,吹吹唱唱,連三牲香燭錫箔等費,要收三十六元八角,并且指定在下午幾時,帶同子女來叩頭。來客在這種情況之下,無不唯命是從,把銀錢悉數付清。
他暗暗還察看到來客的身份,以及身世的貴賤。有些人要收到七八十元以上,類似這種收入的每天總有八九人,加上七八十人的算命費,他一天的總收入,真是驚人。其實所謂解星宿只是詐欺取財的手法而已,所以當時上海的一些有識之士,稱他為半個頭的滑頭。
金錢萬能 群丑畢集
摘自《抗戰時代生活史》
汪精衛潛伏在虹口時節,最重要的助手,就有周佛海、林柏生、梅思平、丁默邨等,他們雖然都做漢奸,但派系不同,傾軋得還是非常厲害。起初傳說汪派要接收海關,因為海關有一筆“關余”,數目大得很。可是那時海關還在英人的勢力范圍之下,這個念頭,終屬妄想,幸虧周佛海長袖善舞,想出來的辦法另有一套,日本人只能乖乖地從某種款項中,撥出一筆巨款來供給他們使用。
日本人的軍票,本已四處推行,可是拿軍票出來收買漢奸,還是行不通,所以由正金銀行供給大批老法幣,也不知這筆老法幣是從哪里來的,只知道周佛海弄到了一筆數目可觀、連號簇新的紙幣。
誰分到多少,局外人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有一個朋友,叫江亢虎,在開戰之后,窮到一身之外無長物,住在“落上落下”的閣樓上,天天找商務印書館交際博士黃警頑借錢。黃警頑收入也不多,因此往往在中午時間,同我陪江到飯店弄堂去吃餐飯,吃過之后,還要用紙把殘肴和白飯包成一包帶回去。
自從汪記招賢館開了張,江亢虎自以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曾創建過社會黨,自稱黨魁,后來還創辦過幾個莫名其妙的黨和當過什么南方大學校長。這時他認為投入汪派一定可以拿到不少錢,可是事實令他很失望,拿到的只是一筆很少的生活津貼。
他多年窮困,一旦有了些錢,便頭重腳輕起來,到處招搖,要組織新黨,這一下犯了汪派的大忌,所以一筆津貼用完之后,來源斷絕,又回復窮漢模樣,足見那時的一般人心,對汪派深惡痛絕。
我又認識一位老先生,叫袁希洛,他和袁希濂是昆仲,在教育界極有地位。不過袁希洛有一種怪脾氣,喜歡罵人,對國民黨的大員,罵得很厲害,可是大家因為他是大教育家,對他還是很恭敬。袁氏以鬻字為生,我也因為要寫一些東西,去訪問過他。那天正有一個說客,要他參加汪派,出面組織江蘇省教育會。他一面聽話,一面不出聲,把汪精衛從前兩句詩改成:“引刀何曾快,作了漢奸頭。”寫出來示人,一時報紙大登特登。大家想起汪過去刺攝政王的一幕,如果真的把他少年時的頭顱砍了下來,那就可流芳百世,現在卻真的辜負他少年時的頭而成了漢奸頭子,遺臭萬年倒是有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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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一部分人都為汪精衛可惜,認為他一入日本軍人的牢籠,以后任由敵人擺布,漢奸之名總是洗不掉,于是“唱雙簧”的說法漸漸沒有人再提了。后來汪精衛死在日本,其葬在南京的墳墓,也被人夷為平地。
推測汪精衛當時從重慶退出,蓄謀已久,在上海布置著褚民誼這只留在租界的棋子,在香港又布下了陳璧君這只棋子。這是因為他早已認為抗戰要勝利,難過登天,所以還令一部分部下留在港滬兩地靜觀其變。他想軍事真正崩潰下來的話,就出來收拾殘局,獨當一面地干一番,如愿以償地過一下領袖癮,即使在日本的卵翼之下,他也不惜忍辱含垢地干下去。
大概在傅式說最初接洽時,日本人樣樣答應,只要汪精衛肯出來重組南京政府,日本軍方肯逐期撤兵,全國的行政完全由汪精衛領導,不但維新政府取消,連華北的聯合政府也歸汪精衛指揮,重訂中日平等條約,一切都照汪的心意。他明知日本人外交與軍事方面行動不一致,但只要面子過得去,他就可以當上這個主席。
萬不料一到上海,一切都起了變化,北平方面的政局動也不能動,南京的維新政府也霸住不走,只肯合并,上海的市政府,市長傅筱庵也不肯讓,因為各有日本軍人撐腰,所以最初談的條件,全部成為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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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汪精衛想想住在虹口日本人區域之內,終無法展開自己的手腳,到租界也不會受歡迎,他在無所適從的情況之下,第一個行動就是讓周佛海付出巨款,收買了七十六號暗殺機構,而且大事擴充,召集了無數神槍手,準備用手槍來掃除外界一切阻力。所以在我的記憶之中,是七十六號成立在先,汪組織公開成立在后。
七十六號的用處大得很,因為上海租界內外人民都是抗日的,極少數是職業抗日分子,絕大多數的人民,是非職業的抗日分子,全部報紙又都把矛頭指向汪精衛,沒有一張報紙對他的行動是同情的。
汪精衛做事,第一著重宣傳,而宣傳方面,竟然沒有一個人和他相呼應。汪精衛印了好多小冊子,其中有一冊叫《舉一個例》,看的人很少同意他的主張。而且汪派吸收的行動人員到租界上來,往往一下子就丟了性命,于是汪派在展開行動時,就倚重七十六號的槍手,對于異己,就是用一個“殺”字。
有一個時期,上海天天有暗殺案,首當其沖的目標是租界,一方面發出一張八十三人的黑名單,一方面派人利誘這八十三人,其中也有膽怯的人上了鉤,或是避到內地去,不上鉤的人就在槍殺之列。
當然還有許多被暗殺的人,不是報界中人便是國民政府留下來的黨、政、軍人員。后來南京偽府成立,七十六號的“神槍手”都成了偽組織的開路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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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動蕩時代的上海,親身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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