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送來了兩大塊土豬肉,我坐月子急需補身。
老公剛把肉搬進廚房,就準備動刀切塊。
我冷笑一聲:“別急剁,你弟20分鐘內會來拿。”
他不信,偏要動手,刀還沒落下。
“咚咚咚”,小叔子準時敲門,一開口就要拎走一半。
我看著僵住的老公,問:“這次,你給還是不給?”
“哐!哐!哐!”
老公陳浩正興致勃勃地挽著袖子,
手里那把锃亮的剁骨刀在燈下晃出一道冷光。
他臉上是那種不加掩飾的,對食物的期待和滿足。
“老婆,你看這肉多好,我給你燉鍋濃濃的豬蹄湯,保證奶水足足的。”
他說著,舉起了刀。
我靠在廚房門框上,剛生產完的身體還很虛弱,每挪動一步,傷口都牽扯著疼。
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卻一片冰涼。
“別急著剁。”我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他停下動作。
他回頭,有些不解:“怎么了素素?”
我扯了扯嘴角,那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個冰冷的弧度。
“你弟陳瑞,會在20分鐘之內上門,來拿走至少一半。”
陳浩愣了一下,隨即失笑:“怎么可能,他都不知道媽送肉來了。你就是想太多。”
他不信。
他永遠都不信。
他舉起刀,對準了那塊豐腴的豬后腿。
刀鋒還沒落下。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像是催命的鼓點,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陳浩舉著刀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臉上的表情,從不信,到錯愕,再到無法掩飾的尷尬和慌亂。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這次,你給,還是不給?”
他放下刀,眼神躲閃,快步走過去開門,嘴里還念叨著:“可能是鄰居……”
門一開,一張和我老公有七分相似,卻滿是理所當然和不耐煩的臉探了進來。
小叔子陳瑞,連鞋都懶得換,直接擠了進來。
“哥,我媽說嫂子娘家送好東西來了,讓我來拿點。”
他那雙貪婪的眼睛,越過陳浩,精準地鎖定了廚房案板上那兩大塊豬肉。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是通知。
陳浩的身體徹底僵住了,他回頭看我,眼神里全是懇求,嘴唇翕動,無聲地對我說著口型:“大度點。”
大度?
我的人生,就是被這兩個字給毀掉的。
陳瑞已經旁若無人地擠進了廚房,伸手就要去拎那個裝著豬肉的袋子。
“我媽說嫂子這肉好,讓我來拿點回去給她也補補,她最近腰不好。”
他甚至都懶得編一個像樣點的理由。
我猛地跨出一步,用我產后還浮腫的身體,死死堵在了冰箱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肉,是我媽給我催奶的,一塊都不能動。”
陳浩趕緊過來拉我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哀求:“素素,別這樣,都是一家人,分他一小塊怎么了?”
一家人?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一股惡心從胃里翻涌上來。
我冷冷地看著他,把那些腐爛在心里的舊賬,第一次掀開了一個角。
“一家人?我懷孕吐得昏天黑地,醫生說要補充營養,你媽燉了只老母雞,湯一滴沒給我留,全給你弟送去,說他打游戲熬夜辛苦。那個時候,你怎么不說我們是一家人?”
我的質問,讓陳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陳瑞見狀,臉上掠過不屑,直接繞過我,伸手就去拎那袋肉,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嘟囔:“哥,你看她,真小氣,一塊肉都舍不得。娶了這種女人真倒霉。”
他的手碰到了塑料袋。
“哐!”
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廚房都嗡嗡作響。
我抄起了陳浩剛剛放下的那把剁骨刀,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砍在了砧板上。
刀鋒就落在陳瑞的手指旁,距離不到一厘米。
木屑飛濺。
陳瑞嚇得“嗷”一嗓子,閃電般縮回了手,驚恐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個瘋子。
廚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陳浩的手機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
是婆婆。
陳浩為難地看著我,接了電話。
我沒等他開口,直接伸手按了免提。
婆婆那尖利刻薄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里傳了出來,帶著命令口吻。
“陳浩!你媳婦怎么回事?你弟去拿塊肉,她還敢不給?讓她聽電話!我倒要問問她,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
陳浩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拿著手機,像拿著一塊烙鐵。
我從他手里拿過手機,湊到嘴邊,用盡了我二十八年來最冷靜,也最決絕的語氣說:
“媽,陳瑞二十五歲了,不是五歲。他想吃肉,就讓他自己掙錢去買。”
“你這個……”
婆婆的咒罵剛起了個頭,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后,我看著目瞪口呆的陳瑞,指著門口。
“滾出去。”
他大概是被我嚇住了,嘴巴張了張,沒敢再說什么,灰溜溜地被我推出了門外。
“砰”的一聲,我反鎖了門。
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我轉過身,對上了陳浩那雙寫滿了震驚、憤怒和不可思議的眼睛。
他看著我,仿佛從來不認識我一樣。
“林素,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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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瘋了?”
我看著他,重復著他的話,只覺得無盡的悲涼和可笑。
“是,我是瘋了。被你們這一家子吸血鬼逼瘋的!”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火山,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噴薄而出。
陳浩指著我,氣得嘴唇都在發抖:“你怎么能這么跟我媽說話?怎么能拿刀對著我弟?為了塊肉,你至于嗎?你讓我以后在家里怎么做人?”
“你的面子?”我冷笑出聲,一步步向他逼近,“你的面子是面子,我坐月子的身體就不是身體?我女兒嗷嗷待哺的口糧就不是口糧?”
“你做人?你做的是誰的人?是你媽和你弟的人,還是我和你女兒的人?”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只是反復說著:“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我轉身走進臥室,從床頭柜最深處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的硬殼筆記本。
這是我的賬本。
是我從決定嫁給他的那天起,就開始記的賬。
我走到他面前,翻開了第一頁,那上面是我娟秀的字跡,此刻看起來卻像一道道血痕。
我指著第一行,念給他聽。
“婚前,我爸媽給的彩禮八萬八,說好是給我們小家庭的啟動資金。婚禮第二天,你媽就以給你弟買車為由,拿走了六萬。你當時怎么跟我說的?你說,‘素素,你放心,這錢算我借的,以后我加倍補給你’。”
我抬起眼,看著他,“陳浩,三年了,這筆錢呢?”
他的臉色開始發白。
我翻到第二頁。
“我懷孕三個月,突然特別想吃車厘子。你看著購物車里九十塊一斤的價格,皺著眉說,‘太貴了,吃點蘋果不行嗎?’。結果轉天,你就給你弟買了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六千多,眼睛都沒眨一下。你跟我說,‘弟找工作需要,門面要撐起來’。”
我把賬本湊到他眼前,“他用那個手機,找到了什么工作?”
陳浩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他想伸手來搶,被我躲開了。
“還有,我孕吐最嚴重的時候,吃什么吐什么,我媽心疼我,托人從香港帶回來兩盒燕窩。結果呢?你媽過來看我,順手就拎走了,說你弟女朋友第一次上門,女孩子家要體面,得送點好東西。”
我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心死。
“陳浩,我當時躺在床上,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我看著她拿走我的燕窩,就像看著她拿走我的命。你當時在哪?你在旁邊點頭,說,‘媽說得對’!”
一樁樁,一件件,像一把把生了銹的刀,扎進我們之間早已腐朽不堪的婚姻里。
陳浩的臉色從白到青,又從青到灰敗。
他張著嘴,試圖辯解:“媽不是那個意思……弟他……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
我“啪”地一聲合上賬本,那聲音像一個清脆的耳光。
“好,這些,我都可以當是喂了狗。”
我的語氣突然平靜下來,這種平靜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讓他恐懼。
“但是,我女兒的奶粉錢呢?”
我拿出手機,沒有給他看任何照片,只是點開了一個銀行APP的轉賬記錄頁面,然后把手機屏幕懟到了他的臉上。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顯示著一筆五萬元的轉賬。
時間,是我剖腹產手術的第二天。
收款人,是陳瑞。
“我爸媽怕我月子里受委“我爸媽怕我月子里受委屈,在我進產房前,偷偷塞給我一張卡,里面有五萬塊,說是給外孫女的生育紅包,讓我自己拿著,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我看著陳浩瞬間失去血色的臉,和那雙因為驚慌而劇烈收縮的瞳孔。
他以為我不知道。
他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
“我剛從麻藥里醒過來,痛得神志不清的時候,你拿著我的手機,用我的指紋解了鎖,把這筆錢,一分不剩地,轉給了你弟。”
我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
“你甚至還清空了轉賬記錄。你告訴我,是‘借’?”
“陳浩,你借錢,會把記錄刪得一干二凈嗎?”
他徹底愣住了,像是被人迎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僵硬了。
眼神躲閃,嘴唇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看著他這副無言以對的窩囊樣子,心中最后名為“夫妻情分”的溫情,也隨之徹底熄滅,化為灰燼。
從今天起,這個人,只是我孩子的父親。
僅此而已。
門外,叫罵聲和拍門聲再次響起。
婆婆顯然是緩過神來了,帶著陳瑞去而復返,這一次火力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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