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東：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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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去了，這是第二位。

師恩難忘，求學生涯的班主任，我內心認可且敬仰的只有五位，初中兩位，小學、高中、大學各一位。如今已仙逝兩位……

第一位是我初中復讀時的“老班”，頗有魯迅筆下“藤野先生”的樣子，黑瘦精干中帶著不容質疑的嚴厲，一幅黑框邊的眼鏡，一身干凈筆挺的中山裝，一頭絲絲直立的短發，尤其是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他是五位老班中唯一的“硬漢”，思維敏捷、手段果敢、教學有方、治班嚴謹，卻早在十余年前離世，得知消息已過幾載，稀噓感慨、捶胸頓足，徒留遺憾在心間。

或許天意使然？寒衣節當日，黃昏時分，正在輔導二寶做題，同學兼至交匆忙來電，言及王老師仙逝。瞬間，戚戚然。對于此恩師，印象頗深，受益最大，上次見面是在世紀之交的同學會上，彈指間二十多年。眼間又浮現出老師的樣子，上世紀八十年代老先生的模樣。客觀上是那種不拘小節、不修邊幅，卻又和風細雨、潤物無聲……

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當時的初中，是全鄉重點初中。班主任王老師，他滿臉胡茬，頭發花白，個子不高，很有包容心，從不高聲喝斥，從不動手打人，也從來不叫家長，卻有一雙慧眼，深諳因材施教。在他的大度與寬容中，三年的初中歲月，我們像陽光一樣燦爛，像“野草一樣瘋長”。那種感覺，是個性的張揚，是對自由的向往，如飲醇醪，不覺自醉……青春本該如此，如沐春風，麥苗在拔節！沛雨甘霖，麥穗在灌漿！

夜色漸暗，教室里，二寶在呼喚我?？粗煺娴臉幼?，真希望她能陽光般燦爛，無憂無慮地成長?？上?，在這教育內卷的河南大省，無疑于天方夜譚、癡人說夢。三年級的她，不十分靈光，學業上有點吃力，幼兒園開始接觸乒乓球，至今已近四載，無非是“”兩條腿”走路，寄希望于“劍走偏鋒”，多條出路！轉身，橫下心，用板子“打”她屁股時，她眼中的淚花，潤濕我不惑之年的心扉……

不由地，又想起當年的我。同學們玩笑著戲弄我是“悶騷型”的，心里波濤洶涌，面上風平浪靜，是那種稍微有一點放縱，就可能“乘風歸去，扶搖直上九萬里”的人。或許，王老師早洞悉了“我皮袍下面的小來”，給點陽光就燦爛，他發現，我有著一副還算清亮的嗓子，就數次鼓勵我登臺演唱，結果初一元旦晚會，全校師生見證，眾目睽睽之下，上文提到的通知我恩師離去的至交，他囗琴伴奏，我引吭高歌，聯袂演繹爆火歌曲《十不該》……

尷尬的是，忘詞了。大抵從“三不該、四不該”開始，我便“哩個當，啷個哩個啷”，胡亂哼嘰著，一直到“九不該、十不該”才回過神來……可想而知，當時的窘迫與絕望！事后，老班悉心開導我，隨后的班級晚會上，《捉泥鰍》清唱獲得滿堂喝彩。信心，比黃金更重要，之后的學生生涯，乃至人生征程，都像開了掛一般，登臺獻歌、慷慨激昂、集會主持、慰問演出、筆耕不輟、騎行川藏，直至三次競聘演講，一校之長……

我的成長，受益于恩師的抬愛與鼓勵，一路走來總忘不了恩師的諄諄教誨與孜孜不倦。記得，那年中考，面臨人生的第一次抉擇，他毅然決然地示意我報考“音樂”，他關懷倍至地單獨“開小灶”，讓我和兩位李姓女同學在學校會議室“練琴”。畢竟，興趣愛好與專業素養是兩碼事，“名落孫山”之余，他再度安慰我，別灰心，向前看，堅持就是勝利。那年聚會，已是初中畢業十五年有余，再見到老班的第一面，老人家能準確叫出你的名字，告訴你他保留有你的作文，能一口清地說出當年你的調皮與糗事……

那晚的酒 醉人

那晚的風 是甜的

那晚的同學 不少喝高了

那晚之后

又二十載 未曾謀面

誰曾想

一眼千年

一念萬世

竟成訣別

至今日

追憶潸然

秋水寒

共長天一色

心中戚戚然

無言以對

無語淚流

三年師生情誼

三十九載師恩難忘

僅三天

吊唁緬懷

嗚呼老班

哀哉先生

挽歌一曲悲風起

哀思萬縷淚泉涌

縱有萬般不舍

終須離別

成追憶

已惘然

老師，同學們商量好，下午去您老家，一起送您老最后一程。此時，好想又好怕。此刻，每每念及您的好，心底就一遍遍地默念老師好，您可否知曉？又可曾聽到……

昔人已去，逝者如斯。老師，安息。老班，一路走好。

王強東，河南濟源人，濟源作協會員，愛好文學、騎行、音樂等，現供職于濟源教體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