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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電力是全球貿易的隱形推手
很多人習慣把電力當成自家“開關一撥、燈就亮”的日常,但如果把視角拉遠,會發現:電力早已是全球產業鏈和貿易格局背后的一股隱形力量。
一邊是中國,像一個全球級“超級電廠”,電力供給充足,甚至可以把多出來的電力“打包”進光伏板、電動車、鋼鐵等產品里,通過出口帶到世界各地;另一邊是美國,AI數據中心高速擴張,用電需求陡增,電網卻顯得有些吃力;再看歐洲,綠色轉型走在前列,可電價高企、需求疲軟,部分工業產能被迫外遷。
表面上看,中國是在出口工業品;從能源角度看,中國其實是在通過商品,把電力盈余“嵌入”其中,一起輸送到全球市場——既避免國內電力浪費,又賺取外匯,還推動全球綠色轉型。
接下來,從中、美、歐三大經濟體的電力現狀說起,看看誰在電力格局中更從容,誰又被“電”牽著走。
對比分析:中、美、歐的電力“過山車”,誰更從容?
電力并不僅僅是點亮燈泡那么簡單,它直接關系到工業競爭力、技術升級和貿易格局。先看一眼中、美、歐三方的電力“體質”,差異非常明顯。
中國:電力“肌肉型選手”,產能充足且利用效率提升
中國電力供給總體充裕,結構也在加速優化。
2024年,中國總裝機容量達到約33.5億千瓦,位居全球首位,同比增長14.6%。
非化石能源裝機占比超過50%,火電仍是發電主力(約60%),但風電和光伏合計已占總發電量的約35%。
全年發電量超過10萬億千瓦時,整體供應相對需求存在一定盈余。根據高盛預測,到2030年備用容量有望達到400GW。
這部分盈余電力,并沒有簡單“閑置”,而是通過支撐工業生產、發展新興產業,被轉化為更高附加值的產品輸出,從而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棄風棄光”式的浪費。
在消費端,中國同樣是“用電大戶”:
2024年全社會用電量約9.85萬億千瓦時,同比增長6.8%,增速高于GDP。
工業用電占比約64%,其中高技術制造業用電增速突出,例如光伏設備制造用電同比增長約76%。
居民生活用電、電動車、數據中心等新興領域用電需求持續增加,預計到2025年全社會用電將達約10.4萬億千瓦時。
展望未來:
到2030年,用電量有望超過13萬億千瓦時,非化石能源在發電結構中的占比提升至約70%。
煤電占比將從目前約60%降至50%以下,儲能、電網升級等配套建設同步推進。
在全球范圍內,中國貢獻了約43%的可再生能源新增裝機,太陽能組件占全球市場約80%,并保持成本優勢。
總體看,中國電力供給“底子厚”、結構在優化、利用率在提升,為工業體系和出口能力提供了較為穩固的支撐。
美國:AI成“用電引擎”,電網承壓明顯
再看美國,它在技術和創新上優勢明顯,但電力體系正面臨新的壓力點。
2024年,美國總裝機容量約1.39億瓦,以天然氣為主(約43%),煤電比重下降至約15%。
年發電量約4.32萬億千瓦時,新增太陽能裝機超過33GW,可再生能源占比約23%。
然而,電網設施老化嚴重,約70%的基礎設施服役年限較長,備用容量從26%降至19%,電力供應彈性明顯下降。
在用電端:
預計2025年美國用電量將達到約4.187萬億千瓦時,創歷史新高。
數據中心(特別是AI相關負荷)和電動車是主要增量來源,其中AI相關用電需求到2030年可能占總用電量的約10%。
電動車用電增幅十分顯著,相關需求相比基期增長數十倍。
工業用電占比則從2000年的31%降至約26.4%,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部分制造業外遷或結構變化。
展望未來:
到2040年,美國用電需求預計較當前水平增長約35%-50%。
到2050年,可再生能源在發電結構中的占比有望提升至約44%。
期間需要對電網進行大規模升級,投資規模預計約4400億美元。
按現有建設節奏推演,到2028年備用容量可能跌破15%,電力供需的安全邊際收窄。
天然氣仍是當前的“穩定器”,但增長速度有限。IRA法案為清潔能源投資提供動力,不過,如果電網升級滯后,電力系統仍存在一定風險。
歐洲:綠色轉型領先,價格與電網成現實約束
歐洲在減碳和可再生能源布局上走得很快,但在電價和電網靈活性方面面臨不小挑戰。
2024年,歐盟(27 國)總電力裝機容量約為1.1億瓦,風電285GW(歐盟27國為231GW)。
2024年歐盟電力總發電量約為27000億千瓦時(2.7萬億千瓦時),可再生能源占據顯著比重。
低碳能源占比約42%,可再生能源占比超過50%,風電和光伏是主力。
各國電網設施平均服役年限在45—50年之間,老化問題突出。
2024年,歐洲出現負電價的時段明顯增多,全年負電價時數約1480次,局部地區電力盈余反而成為負擔。
在需求端:
2023年歐洲總用電量同比下降約4.1%,2022—2023年兩年合計降幅約7.5%。
高電價是重要因素:2025年上半年電價約為90美元/MWh,大致為美國的兩倍、中國的1.5倍左右。
工業用電占比約在30%-40%區間,高電價抬高制造業成本,導致部分化工、鋼鐵等能源密集型產業向海外遷移。
展望未來:
未來三年用電需求年均增速預計約1.4%,自2026年起增速或升至1.5%-2%,到2030年累計增長約60%。
可再生能源占比有望提升至約75%,對應的電網投資需求約1.2萬億—1.4萬億歐元。
到2050年,歐洲力爭實現碳中和,負電價、儲能、電網靈活性將成為長期需要解決的關鍵議題。
總體來看,中國電力供給較為穩健并留有余地,美國在需求快速擴張中承受電網壓力,歐洲則在綠色轉型與工業成本之間尋找平衡。電力不僅關乎燈是否點得亮,更影響工廠是否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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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故事:從熱點事件看電力如何攪動全球格局
2023年底以來,一系列與電力相關的新聞事件,其實都指向同一個核心——電力盈余與短缺,正在重塑工業布局和貿易關系。
爆點一:歐洲負電價頻發,工業產能加速外遷
2024年,歐洲的電價波動頗為極端:在光照、風力條件良好時,電價多次跌入負值——發電企業不僅掙不到錢,甚至會因為“多發電”而付出成本。
德國負電價時長同比增加約60%,達到468小時;
法國負電價時長約356小時;
西班牙首次出現大規模負電價,共約247小時。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包括:
可再生能源占比快速提升(約48%,風光超越煤炭);
用電需求疲軟,工業活動不振;
電網調峰能力不足,跨區域調配受限;
儲能尚未形成規模支撐。
與此同時,高電價又在另一端擠壓工業:
歐洲平均電價大致為美國的兩倍。
能源密集型工廠成本持續上升,德國Solarwatt等企業將生產線遷往亞洲。
2022—2023年,歐盟用電量累計下降約7.5%,化工和鋼鐵是能耗大戶,也是受沖擊較明顯的板塊。
歐盟提出“清潔工業發展計劃”,希望在綠色轉型和工業競爭力之間尋找平衡,但負電價和高電價并存,成為“綠色協議”推進過程中的現實掣肘。這不僅是電力供給端的問題,更是需求疲弱、產業外遷疊加的結果。
爆點二:中國“一帶一路”電力合作,綠色產品加速“出海”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中國在“一帶一路”框架下的綠色能源合作持續推進,電力正在以多種形式“走出去”。
在阿聯酋、摩洛哥等地,中國企業承建的光伏電站陸續投運,多余電力甚至通過跨境輸電通道輸送至歐洲。
巴基斯坦卡洛特水電站、印尼芝拉塔漂浮光伏項目等,顯著提升了當地清潔能源占比。
中國風電、光伏產品已進入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在部分環節占據約80%的市場份額。
“新三樣”(光伏產品、電動車、電池)出口保持兩位數增長,在全球需求不穩定的背景下表現堅挺。
根據“一帶一路”綠色行動計劃(2024—2029):
重點推動太陽能、風能、水電等清潔能源合作;
相關項目投資規模約2810億美元,累計建設電力項目約156GW。
中國非化石能源裝機已超過火電裝機,貢獻了全球新增太陽能約51%、新增風電約60%。
這不僅僅是設備出口,更包括工程總承包、投資運營等多種模式,幫助沿線國家提升能源安全、降低碳排放,也在客觀上將中國的部分電力盈余轉化為外向型產業優勢。
爆點三:中美貿易摩擦加劇,能源與電力成為隱性“博弈場”
2025年,中美貿易摩擦繼續延伸到能源與高端制造領域。
美國對中國電動車、光伏產品、鋼鐵等加征關稅,理由之一是擔憂美國產能受到“沖擊”,以及所謂“產能過剩”問題。
中國則對稀土、鎵、鍺、石墨等關鍵資源出口實施管制,2025年10月新的許可規定開始實施。
美國曾一度限制對華乙烷出口,后于7月解除,相關航運逐步恢復。
另一方面,美國商務部BIS以“國家安全”為由,通過“50%新規”等措施進一步管制部分中國企業,同時提出更高關稅的可能性。
在這種背景下:
美國AI相關產業對稀土磁材、電力等依賴度較高,供應受限會進一步放大電力成本與電網壓力問題。
預計到2028年,美國數據中心用電將占全國用電量的6.7%-12%,負荷成倍增加。
盡管美國在LNG和石油方面已成為重要出口國,但國內電力基礎設施壓力依然不小。
中國則依托相對充足的電力供給和完整產業鏈,繼續擴大綠色產品出口,在部分領域形成明顯的成本優勢。
電力在這里并不直接出現在關稅清單上,卻通過產品成本、供應鏈穩定性和資源控制等方式,成為貿易博弈中的隱性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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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電力盈余”的視角:中國如何把電力變成貿易“籌碼”?
“出口工業品即出口電力盈余”這個視角,能幫助理解中國在電力和貿易之間的聯動邏輯。
可以做一個簡化理解:
中國電力供給總體充裕,預計到2030年備用容量約400GW;
在國內需求無法完全消化的情況下,多余電力通過高耗電產品的生產被“固化”下來;
生產光伏組件、電池、電動車、鋼鐵等,都需要大量電力;
當這些產品出口到歐美及其他地區時,相當于將中國的電力盈余“以商品的形式”帶到了海外。
這種做法帶來的效果包括:
通過出口獲取外匯收入,太陽能組件在全球市場約80%的占有率帶來穩定訂單;
通過輸出清潔能源裝備,推動全球綠色轉型,中國貢獻了全球新增太陽能裝機約51%;
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國內的“棄風棄光”問題,把本可浪費的電力轉化為外向型經濟價值。
從全球貿易角度看,這更像是一場“電力接力”:
美國在面對AI帶來的用電高峰和電網瓶頸時,本土工業用電成本相對較高;
高成本環境下,部分中國產品憑借電力成本和規模優勢,在國際市場上更具競爭力;
歐洲一邊經歷負電價和電網約束,一邊承受高電價對工業的擠壓,部分產能向電價更具優勢的地區遷移;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則通過引入中國的電力投資和設備,緩解本國能源短缺問題。
如果未來到2030年,中國電力盈余態勢仍然存在,這種“電力—工業品—貿易”的聯動邏輯可能會繼續強化,尤其是在光伏、電動車、電池等領域。相對地,美歐若不能及時通過儲能、電網升級等手段將本地電力盈余轉化為穩定資產,工業外流和成本壓力可能會成為長期議題。
結語:電力格局重塑產業版圖,關鍵在于“用好每一度電”
電力看似只是一個技術指標和數字單位,實則是工業體系的“底層邏輯”之一,也正在成為全球貿易和產業競爭的隱性變量。
中國以較為充裕且不斷優化的電力供給,支撐了龐大的工業體系和綠色產品出口;
美國在AI、數據中心等新興領域快速擴張的同時,面臨電網老化與供需平衡的挑戰;
歐洲在綠色轉型上走在前列,卻需要在電價、電網投資和工業競爭力之間找到新的平衡點。
面向2030年:
中國電力需求增速較快,清潔能源占比持續提升;
美國在AI驅動下用電需求“抬升”,電網升級投資刻不容緩;
歐洲則在溫和恢復中推進激進的減碳目標,電網和儲能建設是繞不過去的基礎工程。
到2050年,無論是中國占全球新增需求的重要份額,還是美歐數千億級別的電網與儲能投資,最終指向的是同一個問題:如何讓電力系統更安全、更高效、更具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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