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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城里開始供暖。局長想起還在農(nóng)村獨居的老媽,家中取暖條件不好,想把老人接來城里居住。
住慣鄉(xiāng)村的老媽,不想到兒子家里去住。因為城里太吵,沒人陪她聊天。防盜鎖的密碼,又常常把她擋在門外。還有,兒媳的臉色變幻不定,讓她提心吊膽。當(dāng)然,只要忍氣吞聲,這都不算問題。不好明說的是,老媽喜歡收拾破爛:像尼龍袋子塑料布,帶洞的襪子露腚的褲,空酒瓶子破爛書,破銅爛鐵廢水壺,隨手扔的舊衣服等等,都是老媽眼里的大寶貝,只要送進廢品站,哪次都換幾十元,這是一筆大收入,讓老媽很有成就感。
但是,兒子全家都反對老媽撿垃圾。一是家里不缺錢花,就算撿上幾車?yán)€不夠買兒子的一條煙,這是何苦呢?二是容忍老媽干這營生,等于往局長臉上去抹黑,也不利于創(chuàng)建文明城市。三是經(jīng)常撿垃圾,容易染上各種病,一旦傳染給家人,這可怎么得了呢?因此,不僅局長全家,包括上下左右的鄰居,都不樂意老人家撿垃圾。所以,寧愿在農(nóng)村老家受凍,也不想來城里享福。
老媽的問題難不住局長,他在附近租了個小院,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出入也很方便,還能存放垃圾。老媽聽說后,樂得拍手打掌,來到城里第二天,就住進這所租住屋了。
老媽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想惹兒子一家討厭。這次進城帶了兩身衣服,撿破爛時穿那身破的,進兒子家就換新的。好在她不是頭一次來,對周圍情況也熟悉,戴上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裝起來,拉上兒子買的購物小車,就開始了撿破爛的生活。
老媽知道城里人很忙,扔垃圾也借一早一晚的時間,因此,她也就起早貪晚地撿垃圾。今年的開局很是不錯,一上午就撿了20斤紙箱、30多個塑料瓶、還有一個電水壺和豆?jié){機,可真是發(fā)大財了。老太太心想:現(xiàn)在真是生活好了,好好的家用電器說扔就扔,要是不小心把媳婦扔出來,俺村還有三個老光棍哩!
局長是個孝順人。既然阻止不了老媽撿垃圾,只有支持和幫助她了。局長只要有空,不是去老媽的小院幫她整理垃圾,就是一早一晚跟隨老媽去撿垃圾。對此,老媽曾表示強烈反對:“不用你陪伴我,一個局長干這個,不怕讓人家笑掉大牙?”
“媽,不讓您干這個,您又不聽。我不怕別人笑話,是怕路上車多,擔(dān)心讓車碰著,萬一出個閃失,我怎么向鄉(xiāng)親們交代?以后還怎么回村?”局長無奈地笑笑,繼續(xù)跟著老媽去撿垃圾。
局長也是個人物,有很多人認識他。三天兩頭陪同老媽干這事兒,自然被不少人看見了,并熱情同他打招呼,其中還有的是他下屬。這一來:局長撿垃圾的名聲就傳開了。還有一些好事者,悄悄拍了局長撿垃圾的圖片,配上贊譽有加的文字,迅速傳到網(wǎng)上。點贊叫好者,如潮水般涌來;諷刺揶揄者,也是大有人在。這件事情越傳越廣,甚至蓋過一線明星的風(fēng)頭,局長一下成了新聞人物。
讓局長想不到的是,在他大受稱贊的時候,關(guān)于他貪贓受賄,濫用權(quán)力的舉報信,也一封接一封地飛到了市紀(jì)委。“這怎么可能呢?一個撿垃圾的局長,如此變廢為寶,如此廉潔奉公,怎么能貪贓受賄?怎么會違法亂紀(jì)呢?是有人栽贓陷害?還是確有其事?”有人提出了懷疑。市紀(jì)委有些同志,也曾多次見過局長撿垃圾,既然有人舉報,并且說得有鼻子有眼,還是先查查再說。
市紀(jì)委調(diào)查組經(jīng)過深入調(diào)查,取得了關(guān)鍵證據(jù)。進入老媽租住的小院,局長看來是“整理垃圾”, 卻還是露了餡 —— 包裝在廢紙箱里的是成條的高檔煙、封存好的名酒,破爛不堪的塑料布里,裹著的是銀行卡和現(xiàn)金,就連那堆“破衣服”里,都藏著價值不菲的玉石擺件。
原來,每次下屬“偶遇”送垃圾,實則是遞上賄賂;深夜上門“幫老人收拾”的商人,早把“孝敬品”藏進了廢紙箱。局長借陪老媽撿垃圾,是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和掩護,小院成了藏污納垢的據(jù)點,“孝順”的美名成了最好的保護傘。
鐵證面前,局長癱倒在地。那些夸贊他“廉潔”的網(wǎng)友不禁嘩然,當(dāng)初拍的視頻也成了諷刺的證物。老媽看著滿院的 “寶貝”,不禁淚如雨下,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廢品,竟是毀了兒子的毒藥。最終,警燈劃破小院的寧靜,局長被戴上手銬,這場并不高明的荒唐鬧劇,監(jiān)獄鐵門那道生冷的弧線,算是畫上一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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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曹善起,筆名山齊,濟南市人。出版有《毛澤東歷險紀(jì)實》《蔣介石遇險實錄》《蔣介石史實真相》《中華文化探秘》等多部書籍,逾600萬字。另有小說、故事、詩詞、雜文、報告文學(xué)和美術(shù)、書法作品多篇(幅)散見于全國30多家報刊雜志。作品被《暢銷書摘》《中外書摘》《名人傳記》《文摘報》等多家報刊選載。曾獲部隊和省市級以上多項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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