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抗美援朝戰爭正如火如荼,無數好男兒保家衛國血染沙場。
而吳書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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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抗美援朝117師政治部主任,也是妻兒日日牽掛的丈夫父親。
當他犧牲后,只留下挺著孕肚的妻子,領著兩個年幼的孩子。
當他的妻子得知這個噩耗時,她只提出一個在當時看來“奇怪”的要求。
那個要求是什么?她的舉動背后,又藏著多少無法訴說的苦與情?
電報驚心
1951年2月的一天,何賦亭坐在117師留守處的一間土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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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并不足以驅散屋內的寒意,她將棉衣拉攏了些,左手擱在高隆起的肚皮上,那是她即將臨盆的第三個孩子。
她的右手正在翻點一沓物資清單,筆尖滑過紙頁的剎那,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門口的通訊員年輕,鞋底還帶著沒拍凈的雪泥,一雙眼神閃爍不定,低垂著頭。
“何賦亭同志……師部來電。”他低聲說著,遞過一張電報紙。
那一刻,屋里爐火的噼啪聲變得格外突兀,仿佛也預感到了不祥。
何賦亭接過電報,紙張冰冷且發脆,她的眼神穿過上面打字機壓出的字痕。
“吳書同志,于2月10日在橫城反擊戰中光榮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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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十幾個字,如同寒流一般,貫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通訊員站在一旁,嘴唇動了幾下,似乎在說什么、安慰什么,可那一刻的何賦亭已經什么也聽不見了。
六年的婚姻,他們真正相守的時間不過寥寥一年多。
吳書從抗戰一路打到朝鮮,革命事業的腳步始終快過回家的列車。
他是軍人,是政治部主任,肩負著戰士們的思想信念,卻錯過了孩子的降生,錯過了孩子的牙牙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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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賦亭早已習慣了等信、盼歸,也習慣了獨自一人洗衣做飯,教兩個孩子識字。但她沒有習慣的是“死亡”這兩個字。
她坐在窗前,望著那封已經被揉皺的電報,反復地看著“吳書”兩個字。
她沒有想象丈夫是怎么死的,也沒有去猜測炮火下他是否痛苦。
她只想到一件事,他還沒回家。
把丈夫帶回家
師部的辦公室里,空氣中飄著炭灰味和陳舊的油墨味。
墻上的地圖被插滿了紅藍旗子,每一面都代表一段戰線,一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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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挺著高高隆起的肚子,雙手撐在膝蓋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政治處主任。
“吳書,是我丈夫,我要把他帶回家。”
政治處主任翻著桌上的一疊文件,試圖在紙張的翻頁聲里逃避她的目光。
他不是沒見過軍屬上門,也不是沒處理過烈士安葬的請求,可每一次,都依舊難過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主任語氣放緩,盡量用公文式的口吻去掩蓋內心的猶豫,
“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前線還在打仗,道路不穩,運輸困難,這種時候,遺體的遷運不僅是組織問題,更是安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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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抬頭,因為他知道那雙眼睛里沒有一滴淚,卻有一種壓得人透不過氣的執著。
“就地安葬,是現在所有烈士的安排。”
何賦亭沒有應聲,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那是一種極克制的、近乎冷靜的動作。
然后她緩緩站起身,聲音更低了:
“你們說的是大局,我懂,可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沒見過他父親……你們要讓他,連最后一次回家的機會都沒有?”
屋內的火光跳動了一下,照在她浮腫卻堅毅的臉上,一張本該安心待產的臉,如今卻像要在戰場上硬闖一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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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三次來師部了。
第一次,她拿著電報,連話都說不完整,第二次,她帶著吳書最后一封家書,幾乎是哀求,第三次,她什么也沒帶,只帶著這具疲憊而固執的身體,一步步逼近對方的防線。
“別的軍屬都沒提出這樣的要求,”主任小聲解釋了一句,“誰不想親人落葉歸根?可這不是想就能辦的事。”
何賦亭咬字極重,
“我是軍屬,可我也是117師留守后方的副指導員,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不需要你們出運輸力,不需要部隊動用資源,我自己承擔,我只要你們批準。”
那一刻,她不再是死者遺孀,不再是一個孕婦,而是一位同樣穿軍裝、有編號、堅定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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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書繳獲的戰利品
辦公室陷入沉默。
終于,主任抬起頭,臉色復雜。“你知道,你這么做,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她回答,3個字斬釘截鐵。
后來,主任最終還是同意了,何賦亭賣掉了家里的首飾,借了幾位戰友的錢,她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她要帶丈夫回家。
幾天后,一列慢悠悠的軍列從朝鮮前線出發。
車廂里,有一口棺材和一位沉默的女人,火車緩慢地穿越封鎖線、滑過山脈、停靠在一座座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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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書的毛毯
吳書,咱們快到家了……
暖穴之舉
1951年3月的哈爾濱,依舊冷的像鐵。
何賦亭站在烈士陵園新挖好的墓穴邊,周圍是肅穆的哀樂,是他人的沉默和不解。
墓地管理員皺著眉,看著她那膨脹的肚子,還有她身邊一高一矮兩個孩子,正試圖用溫和的語氣勸她:
“同志,這樣不合規矩,夜里太冷,你不能下去。”
可她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句話:“我丈夫怕冷。”
那是一種極日常的表達,甚至平淡得沒有情緒波動,但正是這五個字,讓現場所有人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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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多解釋,小心翼翼地踩著墓穴邊的踏腳,一步一步走了下去,那是丈夫將要長眠的地方。
她身后跟著的,是還年幼的孩子。
墓穴里的空氣冰冷刺骨,泥壁上還掛著未化的霜晶,孩子們一下去就打了個冷戰,小手縮進袖口。
“媽媽,這里好冷。”孩子的聲音細得像貓叫,一聽就帶著哽咽。
何賦亭沒說話,只是將自己的厚棉衣脫下來,一層一層地鋪在墓穴的地上,又將身上的披肩卸下來裹住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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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虹,蕓生,咱們在這兒陪爸爸,明天他就要一個人了。”
“爸爸在哪兒?”吳蕓生看著那口剛放下去的棺材,小臉凍得通紅。
何賦亭把孩子們摟在身邊,指了指那棺木:“爸爸就在這里,跟我們在一起。”
夜色一點點吞沒天光,風從墓穴上方吹過,穴口的陰影投下來,映在她的臉上,將她整個人包裹在昏暗中。
墓地四周很快清空了,只剩一盞孤燈在遠處微微亮著。
有人覺得她瘋了,一個產婦帶著三個孩子,居然鉆進墓穴,說是要“暖暖”。
可他們不懂,她不是瘋了,而是太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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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從明天起,這一口棺材下就是丈夫的全部歸宿,而她只有這一夜的時間,再與他同處一個“屋檐”。
她靠著棺木,慢慢回憶起他們一起的日子。
如今,她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他聽見,而是為了讓自己記得,這個人不是一個名字,不是一紙電報,而是曾真真切切愛過她、等待她、想回家的人。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里的布包,那是吳書生前寫給她的五封家書,陳舊的紙張已經微微發黃,但每一封信的字跡都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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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家書,曾在長途的戰場與戰地醫院之間,在這片刀光劍影的土地上飄零,最終被送到了她的手中。
她細心地捧起那幾封紙,低下頭,給自己,也給這個沉睡的世界,朗讀著那跨越生死
或許他無法再歸來,但他的靈魂與這些字句,將永遠在她的心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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