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巢里的KPL年度總決賽

11月8日，2025《王者榮耀》職業聯賽（KPL）年度總決賽在北京國家體育場“鳥巢”舉行。比賽來到第6局，當重慶狼隊選手李達亨（ID：小胖）和成都AG超玩會選手陳家豪（ID：鐘意）雙雙選出自己的FMVP皮膚英雄，全場觀眾爆發出了驚嘆——比分在此時來到了3比2，賽前更被看好、被認為締造了當下“王朝”的AG占據賽點，而此前在敗者組“一穿四”殺入總決賽、過去的“十冠王”狼隊也同樣被不少人人寄予厚望，在這個時候，兩位打野的對位選擇無疑有些“針鋒相對”和“拼死一搏”的意味。

已經臨近晚上10點，夜晚的北京寒氣逼人，但現場氛圍格外熱烈。當解說問出“今晚的冠軍是誰？”“會不會有巔峰對決？”時，臺下觀眾的不同回答互相交織，幾乎難以分清答案。

“當你知道，這是你人生唯一一次有機會來到鳥巢的時候，當你拿出了自己所有最自信的英雄，那就相信他們。”隨著解說這句話的落下，兩邊隊伍粉絲的口號各自連喊三遍，響徹夜空，對局正式開始。

現場粉絲十分熱情

在這一天的年度總決賽上，勝負或許總有些讓人期待能發生逆轉：首局比賽，前期狼隊一度拿到8比0的局面優勢，破掉對手兩路高地，拉開一萬經濟差，最后卻僅僅差了兩下平A，沒能點掉水晶，被AG驚險翻盤。這一局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也因此，在后面幾局，臨到推水晶的關頭，連解說也會忍不住多說幾句翻盤的可能性，選手們明顯變得更加謹慎。

第六局，中期的團戰是一個關鍵節點，狼隊輔助李自威（ID：一笙）操作的東皇太一閃現開團，但沒能秒掉對方，被AG打出2換4，順勢推掉高地，并在之后一路運營，最終靠著下路龍兵平推，以4比2的比分結束了整場比賽。在全場爆發的歡呼聲、金色的彩帶飄雨中，成都AG超玩會成功蟬聯年度總冠軍。

冠軍的勝利之姿

從任何角度來說，這場比賽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當KPL走進鳥巢

我在11月8日下午到達鳥巢附近。這天是周六，和總決賽觀眾一起走向場館的還有舉起紅旗、介紹周邊景點歷史的導游和中老年旅游團，以及看起來格外興奮的外國媒體，地鐵的閘機很早就為了人流的通暢變成了常開模式。

鳥巢附近，人來人往

一路上的交談很密切，前來觀賽的觀眾們討論著選手、戰隊，還有預測的結果，附近的安保人員和商販也在閑聊，“來這么多人聽說是有個《王者榮耀》比賽”。氛圍相當自然，人流如織，這讓我有一些恍惚感——2016年12月，首屆KPL總決賽在上海世博銀廳舉行，當時的現場觀眾人數只有1000人，和其他電競聯賽相比，它是一個全新的、讓不少人心存疑慮的移動電競聯賽。而現在，大家對它的印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根據官方數據，本次年總有超過6.2萬人來到現場觀賽，刷新了移動電競單場比賽舞臺規模、現場觀眾數量紀錄，以及“現場觀眾人數最多的單場電競賽事”吉尼斯世界紀錄。地點選在鳥巢，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很厲害”的地方，足以說明這場賽事的影響力、地位，乃至商業價值都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這當然是一個不斷演進的過程，不管是線上線下觀賽人數、賽事規模、賽制，還是辦賽城市方面，KPL始終在不斷提升，并且成長飛快。以這次的年度總決賽為例，這是KPL在2024年1月13日正式宣布新賽制實行后的第二場年度總決賽，上一屆的決賽地點在北京工人體育場，和這次一樣帶有濃厚的體育屬性，也在某種程度上傳達著KPL自身的變化和氣質——當時，與新增的年度總決賽一起宣布的信息還包括進一步提升的賽事總獎金、聯賽標識和主題，以及代表賽區出征國際邀請賽的“夢之隊”的組建。

去年的KPL，還是在新工體

看起來，KPL的改革和擴大總是走在電競賽事的前列。在賽制上，從2018年秋季賽推出的全局BP，到2021年的SAB分組賽制，再到年度總決賽，這些變化一起塑造了整個《王者榮耀》的賽事體系，并且讓整個比賽承擔的職能更加清晰、明確。在線下場地的選擇上，我看過在老工體舉辦的KPL，也從五棵松看過新工體的直播，再到現場來到鳥巢。在另一方面，我想這其實也標志著賽事舉辦團隊的成熟，他們一步步從室內的場館走到室外的場館，看著到場的觀眾越來越多，也看著整場比賽在字面意義上更宏大和“好看”。

這種變化和發展與《王者榮耀》本身是相輔相成的。就像我們經常會說的那樣：以億級單位計數、多種多樣的玩家，深入生活和線下的游戲，而電競賽事同理。這一點在《王者榮耀》的玩家社區里表現得相當明顯：除了賽事愛好者，也有大量的玩家會只因為“好看”而前往線下、觀看比賽，期待打出“巔峰對決”或者“讓3追4”的畫面；也有玩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現場震撼的舞臺效果，當每位選手選擇的英雄念出他們的ID和臺詞時，即使并不了解這位選手，他們也難免會受到觸動。很多時候，一場電競賽事如何舉辦，其實也傳達了這款游戲自身想傳達給玩家的文化。

我和一些的工作人員交流，大部分人都有類似的感受。一位工作人員對我開玩笑：“當時還是‘草臺班子’，沒想到現在都辦到鳥巢了。”在賽前采訪的結尾，KPL《王者榮耀》職業聯賽負責人、KPL聯盟主席黃承特意對所有到場媒體說：“今天下午5點半的時候，當燈光暗下去，音樂響起的時候，請大家放下手上的工作，去享受這16分半鐘的開幕式，這可能是我們團隊結晶這么多年，凝聚的一場電競賽事和科技，以及《王者榮耀》的一場盛宴。”

這一次，鳥巢見

構建故事

賽前采訪環節，黃承回答了一個有意思的問題，這來自于網上的一則熱門討論——“有人說王朝會阻礙聯盟的發展，在你看來，一個職業聯賽，有一支王朝戰隊，對于這個聯賽發展的積極意義是什么？你怎么看待這中間的關系？”

“王朝戰隊”所指的是當下的成都AG超玩會。如果把目光拉回更早之前，以“三連冠”作為門檻，KPL的“王朝”可以分為3個時期，2017年的春季賽、冠軍杯和秋季杯實現三連冠的QGhappy（現在的重慶狼隊），2021年秋季賽到2022年春季賽的武漢eStarPro，以及現在的成都AG超玩會。

“每一個成熟的職業體育聯盟，‘王朝’都是不可或缺的。”黃承說，“我們在今年年總看到了非常精彩的每一場淘汰賽對決……這些的隊伍都給AG超玩會帶來了足夠多的‘麻煩’，從廣州TTG到蘇州的KSG，他們都擦出了非常多的火花。電競賽事總會在某一個時期會出現一個統治的隊伍和統治的個人，我覺得這是競技體育聯盟相對成熟的一個標志。有‘王朝’，自然就有挑落王朝的這些人。”

年度總決賽上，成都AG超玩會和重慶狼隊的相遇依然被不少玩家調侃為“紅狼大戰”，其中“紅”指的是成都AG超玩會的應援色。這兩支隊伍都是KPL的老牌戰隊，前者在首屆KPL職業聯賽就登上了賽場，后者在2017年的春季賽取得了15連勝——這是他們成績最好的一段時間，春季賽橫掃成都AG超玩會、冠軍杯戰勝武漢eStarPro，隨后擊敗廣州XQ，實現一年三冠。當時，邊路選手彭云飛（ID：Fly）拿到了《王者榮耀》的第一個FMVP皮膚，花木蘭的“冠軍飛將”，這款皮膚的開場臺詞是“生而無畏，戰至終章”，后來這句臺詞成為了重慶狼隊的固定賽前口號。

支持紅隊的粉絲們

在鳥巢現場，每一局比賽開場前你都能聽到觀眾們一起喊出這句口號。有時候，時間會讓一場比賽慢慢變得擁有一些敘事性——這是現場給我最深刻的感受。對于關注這兩支隊伍的粉絲來說，自2017年春決以來，兩隊已在決賽上鏖戰6次，各勝3次，累計對局35次。在這次年總上，看到都曾經有過輝煌、低谷和起落的兩隊再次相遇，比賽場地也變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鳥巢，你難免會有些感慨。

我在不久前的《王者榮耀》10周年共創之夜慶典上同樣有過類似的感受：慶典中有一個環節，官方請來了26位電競選手，包括KPL王者夢之隊以及其他14位10周年選手，現場的大屏播放了選手們第一次參加KPL的定妝照，和現在的對比照片。全場響起一片驚訝的呼聲。

大屏上還播放了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比賽畫面和賽中語音，結束時飄起所有人熟悉的“金色雨”，每張金色彩帶上都印著選手們關于10年的祝福或者回憶，很多選手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感動，也有些復雜。就像玩家和《王者榮耀》一起走過了10年一樣，KPL也在今年和選手、觀眾們走到了第9年，這同樣跨越了許多人的青春時光，而在每一場比賽和每一次賽后采訪、紀錄片中，觀眾們也看到了日漸豐富的、關于KPL的故事。

大屏幕上的選手們

有時候，我會感覺，比起“王朝”的存在，這些故事的構建或許更加能夠標志著一個電競項目的成熟，或者說，“王朝”其實也是由關于KPL的故事組成的——當我們談起某場春季賽時，記住的可能還有紀錄片里的某些片段、某位選手用招牌英雄逆轉戰局的瞬間，還有那些選手的名字和由他們延伸出的堅持、勝利或者失敗，那么這場比賽便不會再只是技術和運營上的博弈，而對觀眾來說有了更深刻的、關于情感的意義，和更豐富的內涵。

快要迎來第10年的KPL

我在這次KPL年度總決賽上看到了很多新的節點和意義。很多意義來自不同的方面和角度，一起構筑成了關于這次年總的新的故事。

其中有的意義關于“鳥巢”，就像解說說的那樣，這很可能是有些選手人生唯一一次有機會來到鳥巢，以參賽者的身份站到這里。在賽前采訪時，成都AG超玩會的選手徐必成（ID：一諾）說，他本來以為自己來到鳥巢時心情會非常激動，但真的踏入館內卻變得異常平靜。“非常平靜地去面對這個比賽……”他說，“（AG在）KPL也經歷了這么久的時間，走到鳥巢這一步是一個共同的見證。”

賽場上奮戰的徐必成

也有的意義關于觀眾。我在賽后的地鐵上遇到一位背著狼隊帆布袋的女生，她看起來有些低落，但很快又和朋友發起語音。“沒關系，4比2已經不錯了，我都沒想到能4比2……亞軍也很厲害呀，對吧？”這讓我想起很多個過去的瞬間，在類似的賽事上看到的很多觀眾，總會有人失敗和失望，這是電競比賽的傷感之處，但也是這種情感構成了每一次比賽的珍貴。

當然，對選手來說，也有的意義關于勝負、衛冕、接下來的挑戰者杯，甚至轉會期……而對于賽事本身來說，更多的意義或許關于未來。今年是KPL的第9年，明年是第10年。我很期待看到它未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