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網上有篇文章稱,在抗日戰爭漫長的歲月里,江西地區遭受了日軍的侵略和占領,但全省人民面對日軍的殘酷侵略,始終保持著堅定的抗戰立場,積極參與抗日救亡運動,這里沒有發現江西籍漢奸或者偽軍的出現,這一事實進一步證明了江西人民在抗戰中的英勇無畏和對國家的忠誠,在抗戰史上堪稱獨一無二。其實,這一說法并不準確,俗話說,有好人的地方就有壞人。江西也同樣出現過漢奸,只是多少大小而已,關鍵是剛剛萌芽就被拿捏了。今天就說說被人稱為江西最大的漢奸蕭淑宇橫死吉安街頭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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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冬的一天凌晨時分,在江西吉安最繁華的街道永叔路大陸飯店大門前,二輛在當年來說最“豪華“的人力車停靠在大廳門前,不一會,從飯店一前一后走出一男一女兩人行色匆匆地鉆進人力車篷里,就在這一時刻,旁邊閃出四名便衣,其中一人對著男子只說一句話,便響起幾聲輕脆的槍聲,幾股煙霧騰空而起,永叔路街頭行人不知發生了什么大事,嚇紛紛逃命,場面陷入一片混亂,那時,大陸飯店對門一家胡琴店“鳳音齋”剛開店門,被擠滿了逃避的人群,把柜臺也擠倒了,遭受了一次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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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近距離槍擊人力車里的男子蜷縮一團沒有動彈,氣絕身亡當場斃命,接著另外兩人把沒有遭受槍擊的女人帶離現場揚長而去。這名橫死吉安街頭的人,正是準備經吉安碼頭乘輪船,前往日占區南昌走馬上任擔任汪偽政權江西省長,被人稱為江西最大漢奸的蕭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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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宇,履歷上寫的是江西永新人,實際上他的具體老家的是永新禾山(即現在更名今臺嶺鄉南汶村),此處有幢老老上的蕭氏宗祠,里面存放著一本發黃的《禾山蕭氏族譜》,是他的祖輩前清舉人、五品同知銜,誥授奉政大夫蕭廷彬,人稱秋山先生編纂的,便有記載,蕭淑宇出生在一個耕讀傳家的書香門第,這里的學習氛圍非常濃郁,他在祖輩的教育下,從小就熟讀四書五經,且少時讀書成績出類拔萃,后考取留學法國,成了當地村里一名響當當的才子,年紀輕輕就成標準青年才俊,很早就成了老家人的學習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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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蕭淑宇祖輩《蕭氏族譜》里尋找到他的蹤跡,在一篇后人記述他的文章中寫道:一井一塘一蔬一飯吾守吾素把釣為樂,濯清泉數游魚優悠歲月,暇時登臺觀覽有時禾苗秀發綠葉鋪芬有時嘉穀垂穎黃云連陌田家風景一一領略無遺。家鄉風景秀美,子孫們倘佯山水間讀書,怡然自樂。并且把他稱為當地的一名人物來記載,稱譽他為“實業救國的探路的開拓者” 蕭淑宇。對他當漢奸的事情只字不提,我想,這也許是為尊者諱,長者諱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把他作為家族中俊彥傳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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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宇早年讀書,畢業后回到江西,官至省保安司令部政訓處少將處長,但他對老家這塊土地依然是念念不忘,據臺嶺鄉南汶村的村民介紹說,他當上大官后衣錦還鄉,那些年他隔三差五回到老家,自然是前呼后擁威風凜凜,當年,他的老家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深潭,水深不見底,據永新縣的史料記載,南宋末年,元軍南犯,永新失陷,面對外族燒殺劫掠,黎民百姓慘遭涂炭,公元1277年農歷五月,文天祥的妹夫彭震龍在永新揭竿而起,聚集抗元義軍數千人攻克永新城,元朝廷派遣大隊兵馬進攻永新。彭震龍率義軍與之血戰,終因寡不敵眾,雖奮勇拼殺,難以突出重圍,傷亡慘重,無奈之下只好此處,元軍苦苦相逼要他們投降,但無一人屈膝投降,領頭人登高疾呼:“我等決不忍辱偷生,與其血染敵刃,不如跳潭成仁!”毫不猶豫紛紛抱石沉潭,英勇就義者30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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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忠義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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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悼念遇難的忠義之士,人們將英雄殉節之潭,稱為“忠義潭”,并在潭邊建一忠義祠書“忠義千秋”,祠堂壁上雕刻文天祥一首五言詩《挽彭司令震龍》:“堂上會親戚,可憐馬上郎,呻吟更流血,干戈浩茫茫。”至明代,人們每年八月二日,緬懷忠魂。明代禮部尚書尹臺瞻仰忠義祠后,賦詩云:“痛哭江南倒虔戈,勤王其奈宋亡何。青山喬木悲多少,碧水芳祠感故多。”明末清初的著名詩人、學者賀貽孫著有《忠義潭記》,該文還被選入當時學校的國語課本,激勵更多的后輩奮發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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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殘缺的字和雜草
光陰荏苒,歲月悠悠,在抗日戰爭期間,為了進一步弘揚抗戰精神,當地人在3000義士跳潭的懸崖陡壁之上,雕刻了“忠義潭”三個大字供人憑吊,以激勵人們弘揚寧死不屈的精神,團結一致,抗擊日軍的侵略。人們可以看到,在一塊被削平的像墻壁有屋棟高的大石頭上,刻著三個大字“忠義潭”,右下角是被磨損得模糊不清的幾行小字,再仔細辨認,題寫這三個字落款的人,竟然就是題字幾年后橫死吉安街頭的漢奸蕭淑宇題的,讓不忠不義的漢奸來題寫忠義潭,難怪人稱,有的人把名字刻在石頭上想不朽,結果名字比尸首爛得更早。真的是太有諷刺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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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老家的牌坊
另外,蕭淑宇沒有當漢奸之前,在老家堪稱是世家大族,家貲不菲,他的一個妹妹名叫蕭淑懿,在那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蕭淑懿人長得漂亮不說,學歷也很高,她曾經擔任過立法院辦公室書記官,可見這女子不是一般的人,尤其是她嫁的老公是鄰縣安福嚴田鎮老屋村人彭學沛,此人可謂是大名鼎鼎,其人自幼聰明過人,勤奮好學。傳說,他生有重瞳,看書能一目十行。先在家鄉讀書,后入南昌心遠中學,成績優異,考取官費留學日本,入京都帝國大學修政治經濟學。求學時與羅隆基、王造時、彭文應等“清華三杰”都是同鄉,后東渡日本和游學歐美,先后擔任過北大教授、南京《中央日報》總編歷任內政部代理政務次長、行政院政務處長、交通部政務次長,國民黨宣傳部長等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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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懿之所以出名,就是因為與丈夫彭學沛離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本來,彭蕭兩家又是婚媾世族,他們的婚姻本是門當戶對的才子佳人類型,兩人育有一子。但自1916年彭學沛,夫妻感情便逐漸冷淡惡化,最后發展到避而不見的狀態。1929年初,蕭淑懿攜子到南京尋夫,彭學沛不予理會,蕭便在南京各大機關散發傳單,揭露彭的薄幸無恥,迫于輿論壓力,彭不得不央求旅京江西同鄉出面調解,滿足發妻7000元的賠償贍養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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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彭學沛
這一階段,已經是高官的彭學沛受到了許多小報記者的追逐,影響非常之大,大小各報記者紛紛撰寫各種文章,對彭學沛極盡丑化詼諧之幽默,把其妻蕭淑懿則刻畫成攜子千里尋夫的現代版秦香蓮,風流薄幸漢已成為彭學沛社會風評的輿論畫像,他風流倜儻的言行舉止常被報紙輿論做另類解讀,并成為花邊新聞的主角,蕭淑宇自然也卷入其中,不過,身為高官的彭學沛拋棄發妻一事,直到他1948年12月21日,自瀘乘機赴港,快要到達時該機撞上巴塞爾島一座山上遇難,至死都籠罩在這場名人官司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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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宇在他妹妹打官司的時候,便官運亨通,躍升為江西保安司令部政治訓練處少將處長,當然并不是他妹妹的緣故,主要是靠他老婆這一支,蕭淑宇的妻子熊大蕙,此女是江西心遠中學校長熊育錫的侄女,同時,熊大蕙的胞妹熊大芷系熊式輝侄兒熊濱的老婆,這熊濱表面上是有高學歷,其實都是紈绔子弟,平時只知道快樂道遙,仗勢凌人,大開門徑,接受賄賂,干了不少的壞事,憑借乃叔的蔭蔽,擔任江西地方軍的最高指揮官。可是他氣壯如牛,膽小如鼠,是一個從不上戰場的少爺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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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熊濱在江西可謂是呼風喚雨,各廳處局等部門內也安插了不少親朋的子弟。對有高學歷還有人脈關系的連襟蕭淑宇自是格外看重,讓他當上少將處長,聲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既疏于武略,又暗于文韜,熊濱只是一味地溜須拍馬,為給其叔父裝點門面、加強警衛工作,從安義原籍招募了一百名青年學生,編組成一個大隊,下轄兩個中隊,名為江西省政府衛隊,簡稱府衛大隊,由熊在第五師時的舊部蔚鳴宣任大隊長。府衛大隊的服裝一律仿照偽中央憲兵團的服裝式樣,官兵全部都是黃色厚呢軍服、軍帽,翻面皮鞋。薪餉也比一般軍隊的待遇為高。它每星期外出野操一次,服裝整齊,招搖過市,當地的老百姓都稱之為少爺兵。完全暴露了舊社會的一人得道,雞犬登仙的官僚地主宗派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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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宇則憑借這層裙帶關系,也混得風生水起。不過,他這好日子隨著南昌被日軍占領終結,原因是熊式輝率領一班省府的草臺班子倉皇逃跑,初撤至吉安,旋撤至泰和,日軍往南邊一追又龜縮于寧都、于都一線,這樣不停地逃,自是廟小和尚少,慢慢地他這種轉折親的關系不怎么吃香了,尤其是汪偽叛國投敵后,由于他與陳公博等人關系密切,還暗中常有密信往返,言語中常流露賣國言論,慢慢地他淪為失意政客,便在吉安的吉安禾埠橋開設了一所私立中學,自任校長,表面是辦學,實際是心懷鬼胎,以此為掩護從事賣國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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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為令人震驚的是,當時的日軍想利用好這一安插的棋子,想逼迫熊式輝兩叔侄也投入當漢奸的懷抱。熊式輝這個地方小軍閥,一直以處事圓滑,八面玲瓏出名。日軍占領南昌后,那時,江西處于孤立狀態,交通線被日軍切斷,而且處在贛北的九戰區與贛中三戰區互不賣賬,他手上熊濱的幾個保安團哪能與正規軍對抗,惶惶不可終日,唯恐一旦日軍南進,自己就沒有地盤,他倉皇地龜縮在寧都、于都一線,藏在深山大嶺中躲命,熊式輝本人的辦公室就建在于都與興國交界的銀坑附近的冷水巖上,日子很不好過。他當時估計抗日戰爭可能沒有最后勝利的希望,為了在政治上能處于“不倒翁”地位,所以向汪偽等暗送秋波,通過蕭淑宇、熊濱等人進行了一系列勾結汪偽的罪惡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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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見風使舵的熊式輝的如意算盤是此事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他通過蕭淑宇與汪偽取得聯系,聲稱只要日軍打通浙贛線便愿意前往“商洽國是”云云。由于日軍后來一直沒有打通尚未打通浙贛線,熊式輝的仍統治著贛東、贛西、贛南大片地方,所以暫時維持現狀。當然,他還想做到萬無一失,便秘密支持蕭淑宇從事賣國活動,蕭與自己的連襟熊濱拍板成交,計劃出任偽江西省長,一時躊躇滿志,沾沾自喜要去走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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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蕭淑宇被偽政策授予中將且當上偽省主席,還沒有赴任前便對手下的大小漢奸都安排明白,其妻熊大蕙為秘書長,自己辦的學校一名體育主任秦鏡為省會警察局長等,那知這名由小小老師晉升為局長的秦鏡利令智昏,忘乎一切,這次秘密會議結束之后,趾高氣揚地回得家去,三杯老酒一吃,便將自己即將“榮任”省會警察局長的“喜信”告訴了老婆,他老婆一聽,更是得意洋洋,不可自恃,立即轉告了自己的妹妹,他妹妹又馬上告訴丈夫,全家彈冠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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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此事搞得滿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尤其是與他有親戚關系的熊式輝本想保密,卻讓人盡皆知,熊聞訊驚恐失措,即與其侄熊濱商量,由熊濱直接電話通知余錦源,將肖淑宇誘捕密解泰和,對外絕對保密。倘有特殊情況,可以相機行事。并嚴格規定,此案在吉安只許余錦源,賴偉英(吉安警備司令)李林(吉安專員)三個人過問,其他人一律不得介入。最后,蕭淑宇剛要動身去赴任時,便成了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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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奸蕭淑宇死了,死無對證。后來,揭發他附逆的體育主任秦鏡,身強體壯,當時年約三十五歲左右,素無疾病。也莫名其妙地在幾天之后死于獄中,死亡原因在后來的宗卷中記錄:秦鏡得知蕭淑宇擊斃,受震動很大,畏罪心虛,以致神經失常,積慮成疾。經醫治仍無效而死亡。在那豺狼當道的日子里,只能是沉冤莫白。而沒有當場擊斃的其妻熊大蕙,在審訊期中對一切問題佯不知情后判刑,但有熊式輝、熊濱等的袒護照顧,服刑期間,她還有兩部私人卡車在外面跑生意,每月獲利甚巨。由于不斷向法院行賄,不多久取得“保外就醫”機會,逍遙法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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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更加遺憾的是,對大漢奸蕭淑宇負責執行的余錦源,四川金堂縣繡水鄉人,那時他擔任第十軍副軍長兼江西吉泰師管區司令余錦源,抗日戰爭勝利后,調離軍界,到中央警官學校任中將副教育長,還赴臺灣進行考察,不過,到了解放戰爭期間,他再度出山重新組建72軍,余錦源任軍長,不過在淮海戰役中率15000人戰場起義,1949年10月中旬返回老家,1951年被錯誤認定為特務而被處以死刑。1984年平反。鋤奸的兩人秦鏡、余錦源均死于非命,其結局著實令人唏噓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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