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達夫的文學天賦及其他方面的卓越才能和他的悲劇性命運卻恰成鮮明的對照。這一不幸的打擊首先來自于婚姻的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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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前后娶妻三次。其原配夫人,孫荃,是一舊式小腳女子,自幼熟讀“女四書”和“烈女傳”,能詩善文,在舊時的中國也算得上一個“佳人”。他們的婚姻雖是父母包辦,兩人起初卻也過得恩恩愛愛,情意綿綿。孫氏曾先后為他生下了兩子兩女(長子五歲夭折),也算給他立下了汗馬功勞。尤其孫氏謹守婦道,相夫教子,稱得上一位賢惠的淑妻。然而民國十六年初春,郁達夫在上海遇見王映霞以后,整天卻像丟了魂兒似的,只是圍著王映霞打轉轉,把個夫人孫荃早已拋之腦后,他也從此在婚姻上步入了另一個階段。
郁王邂逅不久,王映霞終在郁達夫凌厲的追逐中敗下陣來,撲入郁達夫的懷抱,訂白首之盟,成百年之好。新婚燕爾,郎才女貌,伉儷情深,夫唱婦隨,前后不到7年,王映霞接連為郁達夫生4子,二人躊躇滿志,風流倜儻,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使得天下有情人為之羨慕不已。
然而好景終不能長久。當郁達夫赴福州供職,留下“風雨茅廬”偌大空間時,顧影自憐,煙視媚行的王映霞卻不堪忍受孤獨寂寞的煎熬,便混入杭州高級社交場合,風流一時。于是悲劇生焉,終由猜疑、口角、出走、和解、冷戰、泯毀、分居而至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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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郁達夫結婚13年,前7年還恩恩愛愛的話,那后幾年,郁達夫卻處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滿腹辛酸,悲苦非常。
1936年,郁王在杭州圈地營建住宅“風雨茅廬”落成,郁達夫后赴福州任職,遂留下諸多的空隙,使這位美人兒周游交際。眾男士便聞風而來,終日留戀于“風雨茅廬”中,笑談侃論,春意融融。王映霞不僅成為大眾情人,而且更甚之者,和人有了茍且之事,這不幸的種子便播在郁王工人甜蜜愛情的土壤上。
王映霞在杭州招蜂引蝶的風聲,傳到了正在福州的郁達夫耳朵里。郁達夫妒火中燒,怒意難忍,但又無可奈何,兩人終至拌嘴吵鬧。王映霞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郁達夫愛恨交加,萬分痛苦,最后在武漢大公報上登出一則啟事,明為尋人,實則寒磣王映霞。郁達夫發泄心中怒氣。啟事云:
王映霞女士鑒:
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系,及攜去之細軟衣飾金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想念甚殷,乞告以住址。
郁達夫謹啟。
王映霞看后大為惱怒,但經人說和,無可奈何地跟郁達夫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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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太愛王映霞了,這種“純真”的愛情者眼里自然容不得一粒沙子。王映霞的所作所為,更使他傷透了心,而王映霞對這一神經兮兮的丈夫卻也無法可施,兩人既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他們的愛情生活就此蒙受了一層暗影,郁達夫為此大傷腦筋,每每莫名其妙地煩惱、震怒,他們的生活事業開始步入低潮。
不久,郁達夫攜妻兒老小出國移居新加坡。郁達夫本來是使王映霞到了一個全新的陌生地帶,擺脫以前的一切“外情他意”,兩人重新和好如初,高高興興地過日子。然而,禍不單行,都達夫乖離的性格,違背常理的舉動終于釀成了一場更大的,無可挽回的悲劇。
剛到新加坡時,郁達夫還拉著王映霞的手說:“這里是一個新的天地,沒有什么人認識你,我要和你在這兒終老!”
想是這般想,說是這般說,但郁達夫不知怎么鬼迷心竅,竟把王映霞“紅杏出墻”,風風雨雨的事情,用詩詞及注釋,點點滴滴地給記錄下來,并加注編成《毀家詩紀》,在新加坡大風旬刊30期周年紀念特大號上發表!毫無掩飾地把王的“隱私”撩撥到國外,鬧得滿城風雨,人聲沸沸,把個王映霞氣得火冒三丈,心中憤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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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氣憤難忍,便提筆寫信給大風旬刊的編輯部,大罵郁達夫是一個欺世蒙面的無賴之人,是一個披了人皮欺騙女人的走獸,并寫就一篇答辯文章,登在了大風旬刊上。那篇文章中火辣辣的怒罵,氣咻咻的指責,使郁王終于反目成仇,處在敵對位置上。
自從《毀家詩紀》發表,郁達夫把王映霞背夫偷情的事態,毫無掩飾地赤裸裸地描寫出來后,王映霞本具備的那種迷人風韻,高雅氣質在他人眼里轉變為一種下流、風騷的姿態,如此鄙夷的目光使王映霞大感窘迫。于是悲傷之際便又寫了一篇《請看事實》的文稿,寄給《大風旬刊》直把一個大文豪郁達夫說成是不健全的神經錯亂者,是一個只求肉欲,不解情意的無聊騷客。王映霞還不解恨,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便把郁達夫嫖妓院,睡覺子窠等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腦都給抖摟出來,直把郁達夫罵得體無完膚,一錢不值。
兩人數年的綿綿情意,頃刻間便銷毀殆盡,一對恩愛夫妻終至反目成仇,勢如水火。時序已入盛夏,郁王的關系也進入了山崩地裂的地步,于是雙方在數十年的纏綿恩愛之后,終于以分手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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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不同于王映霞。王映霞在離異后迅速振作起來,并很快再結連理。而郁達夫雖然風流豪放,落拓不羈,但他的感情真摯,陷于痛苦而難以自拔。對于王映霞,他雖然恨其不忠,不貞,然在內心深處卻一直死心塌地地深愛著她。終日在身邊,也不覺什么異樣,然而王映霞的離去使他落入了無底洞中。郁達夫曾自作七律詩一首,表達了他心中的悲傷:
自剔銀幻照酒厄,旗亭風月惹心思;
忍拋白首盟山約,來譜黃衫小玉詞。
南國固多紅豆子,沈園羞似習家池;
山公大醉高陽夜,可是傷春為柳枝。
王映霞的反目分離,給郁達夫心靈上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他已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種文人騷客的瀟灑風采,蓬頭垢面,容顏憔悴,形體枯槁。他與兒子郁正時而會不經心地提到3人在一起時的歡樂情景,但出口之后,兩人都愣在那里,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這次婚變出乎郁達夫的意料,所以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對他格外沉重,郁達夫常常對酒當歌,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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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的感傷情懷觸動了他的同事和朋友,為了解除他的寂寞與煩惱,他們四處張羅著給他續弦,然煩憂不已的郁達夫還是無法解除其內心的苦悶,終日廝混于女人堆中,過著糜爛的生活。
1945年初,在王映霞張燈結彩,新婚燕爾之際,郁達夫卻流亡到了印尼的巴爺公務島上,為避過日軍的耳目,郁達夫化名趙廉,并在友人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貌姑娘——何麗有。
但何麗有大字不識一個,其聰慧不及王映霞的十分之一,郁達夫對她從未有那種纏纏綿綿,死去活來的銘心刻骨之愛。
郁達夫始終對王映霞有著刻骨的相思,這使其最后一次婚姻也是徒有其外殼,而沒有實質的內容,這一婚姻上的悲劇一直延續到他被日本人殺害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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