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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極高的房價、嚴格的購房限制,一度把很多北漂卡在購房的門外。但政策的松動和樓市的跌宕,讓更多200萬元以下的房子開始在市場流通。就像茫茫大海上出現了一葉小舟,奮力泅渡的人們決定以最快速度抓住它。
這一代年輕人,錯過了房價飛漲的紅利期,也沒趕上互聯網風口大規模造富的好時候,但終于等來了房價下跌。
文 |徐晴
西打
運營 |芋頭
105萬,26平方米
從決定在北京買房,到簽約買下一套總價105萬、建筑面積26平方米的房子,橙子只用了3天。
那是一套位于石景山區的一居室,二層,實際的使用面積只有19平方米,整個房子可能都沒有一個100平方米兩居室的主臥大。跟著中介去看房時,橙子記得,完全可以用“盡收眼底”來形容,“一進門,只有一個特別小的廚房,特別小的衛生間,然后就是臥室”。

▲ 橙子在北京買下的房子。圖 / 小紅書@橙子醬的解憂雜貨鋪
想買房的心,萌發在2024年的4月末。伴隨著春天來臨的,是房價下跌的消息。橙子35歲,未婚,在一家企業工作,月薪一萬多元,攢下了40多萬元的積蓄,卻“從沒想過能在北京買房”。
但當周圍人都在討論“房價降了”,橙子也下載了房產App,加了幾位中介。對方按照她的預算——首付40萬,開始尋找適合一個單身女性自住的一室一廳,推薦了幾套,要么遠,要么貴,直到這套小房子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她心動了。
看房的那天,橙子也猶豫過,她特意在社交媒體上發帖詢問:五環邊,20平方米,總價100萬,單身女能上車嗎?
有網友提醒她:“暗衛有點難受,再挑挑吧”“五環邊上的20平(方米),還能置換掉嗎?”或者是“再稍微攢攢(錢),買個有室有廳的”。但橙子沒管那么多,當天簽約。事實上,這是她唯一去線下看過的房。
橙子超出想象的迅速決策,來自顛覆了絕大多數人認知的巨大變化——過去的20年里,北京的房價沒有跌過。無論是開發商、房產中介,還是投資或剛需的買賣雙方都堅信,作為集教育、醫療、就業資源于一體的政治文化中心,就算全國其他城市的房價都跌了,北京也不會跌。但自2023年下半年開始,北京房市的降價潮襲來,這份信念也被打破。
說不上哪里跌得更多。每平方米十幾萬元的學區房,降到10萬元以內,幾個月里,業主浮虧上百萬元。位于城市黃金地段的小房子,以前總價至少600萬元,如今300多萬也能買。還有不少老破小、次新房的單價跌到了3萬元左右,一些人口密集的社區,比如天通苑,以及通州的很多小區,單價甚至來到了2萬-3萬元的區間——這也意味著,在北京買下一個50-60平方米的房子,很可能總價不超過2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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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通苑和通州的部分小區,單價來到了2萬-3萬元的區間。圖 / 某房產App截圖
促進房產交易的政策也不斷出臺。從2023年到現在,北京首套房首付比例被調低,房貸利率也有過下調,改造過的老房子,公積金貸款的年限變長,這些共同指向,擁有一套房子的成本都在降低;后來,針對二孩家庭、京籍多子女家庭的購房政策也有變化,公積金貸款額度上浮,契稅政策調整。限購也被一點點放開,到2025年,沒有北京戶口的人,只要在五環內公司上班并交夠3年社保,也有資格在北京買房。
原本,北京極高的房價、嚴格的購房限制,一度把很多北漂卡在購房的門外。但政策的松動和樓市的跌宕,讓更多200萬元以下的房子開始在市場流通。就像茫茫大海上出現了一葉小舟,奮力泅渡的人們決定以最快速度抓住它。
90后聆溪和丈夫從沒想過,自己能在北京買房。2018年結婚時,他們剛畢業不久,兩個人月薪加起來才一萬多元。全國各地的房價從2015年開始漲,北京漲勢尤其兇猛,在他們需要婚房的時候,“眼睜睜地瞅著房價已經上去了,到了你夠不著的地方”。
后來,公婆出了首付,聆溪和丈夫還貸款,在老家天津買下一套總價100萬元的房子。當時,周圍不少同齡人跟他們一樣放棄了北京,心態也是相似的:“我先在老家買一個,至少先占上一個,等到以后漲了,再把它賣掉。”
這是一代北漂相似的困境:在北京租房,在老家買房,房子并不跟著人走。到2023年底,房價開始下跌,聆溪很敏銳地意識到,自己或許有錢在北京買房了。她和丈夫趕緊回天津賣房,沒想到,因為從沒住過,夫妻倆甚至忘了房子到底在哪個單元,摸了半天才找到。
賣得及時,那套房沒有虧,當年100萬元買下來,2023年底140萬元賣掉了。拿到這筆錢,聆溪給自己定了一個“在北京極限買房”的目標:總預算150萬元,在北京4.5環內買一個小兩居。她確信自己的目標可以實現。
這一代年輕人,錯過了房價飛漲的紅利期,也沒趕上互聯網風口大規模造富的好時候,但終于等來了房價下跌。在通州,95后男孩佳佳買下了一個總價148萬元、建筑面積57平方米的房子,雖然位于頂層、沒有電梯,但他不打算結婚、生小孩,目前也不考慮讓父母來北京養老。
27歲的姜檸,也在今年拿出自己工作5年的存款,還有父母資助的幾十萬元,買下了一套總價170萬元的房子。它在二環邊上,離地鐵10號線很近,還是朝南的中樓層。雖然只有40平方米,但這是她和父母未來規劃的重要一步,房子買完,父母都從老家轉移到了北京,相當于“舉家在首都定居”。
不一樣的心態
在北京五環內,掛牌價100多萬元的房子,幾乎都有硬傷。
佳佳實地踩過幾百個樓盤,他總結,城區里,價格洼地就那幾個:通州、南三環、四環,比如角門一帶,東五環外的定福莊,東三環外靠近四環的甜水園……賣得便宜的房子,必然是老破小,面積小不說,想有電梯更是種奢侈。在這里,每一寸陽光都標好了價格,這些房子也大多朝西、朝東,不是南北通透。衛生間沒有窗戶是常態,有一些房子,甚至廚房和客廳都沒有窗子,白天在家也需要開燈。
而掛牌價在150萬-200萬元區間、50-60平方米的房子,一般是家屬樓、老社區,幾十年前的典型戶型:長條形,南北兩個臥室之間能隔10米,客廳小或者沒有客廳——因為當時的人們對房子的核心需求,主要就是睡覺。
深耕定福莊片區的房產中介李明告訴每日人物,長條戶型、50平方米的房子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主力戶型,也是最近這半年里他所在板塊成交量最高的戶型,成交總價大多在160萬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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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定福莊西街某小區。圖 / 某房產App截圖
至于更便宜的房子,要么是步梯頂層,有漏雨的風險;要么戶型奇葩,是傳說中的“鉆石房”“三角房”;要么不滿五唯一(指產權人在本省、自治區、直轄市范圍內僅有一套住房且房產證取得時間滿五年),甚至不滿二唯一,增值稅和契稅高。這幾年突出的一個趨勢是,不少流通在市面上的房子還有抵押貸款,這多少意味著原房主經濟遇困。
在北京五環內買100多萬元房子的年輕人,一般不屬于高收入群體。橙子和佳佳都在國企工作,月薪一萬多元。姜檸在互聯網行業,年薪20萬元左右。聆溪在互聯網公司做產品經理,丈夫在出版社做運營,家庭總收入高一些,但有育兒和養老壓力。
已經買房的人,大多是付幾十萬元首付,然后背上100萬元左右的房貸。橙子首付40萬元,每月還貸3000多元,恰好約等于和別人合租一個主臥的價格。姜檸的房貸更多一些,每個月6000多元。她這樣說服自己買房,“如果房貸和我單獨租房的價格差不多的話,那就比較合適。我從現在租房租到60歲,可能要花的錢,大約就等于一兩百萬元,買了房我還能落一房子。”
資產有限,一輩子可能只買這一次房,沒有試錯空間,房子比婚姻更牢固地捆綁在他們身上。但可選范圍內的房子,各有各的缺點。選房子時,他們的心態跟主流買房人群不一樣,得有種孤注一擲的決心,更加謹慎地挑選,在“矬子里面拔大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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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 / 《一路朝陽》
為了篩選出合適的房子,佳佳前后看了200多套房。有一天,他集中看了20套沒有電梯的老破小,“爬走了三個中介”—— 怕1個中介累著,他約了3個中介輪流帶著他爬樓。幾百層樓梯爬完,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累得他第二天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
過度的謹慎,讓他們有時錯過“夢中情房”。有一套格局不太好但采光很不錯的房子,報價139萬元,佳佳想了一下午,“要不我就定了吧,畢竟這么便宜”,下午中介就告訴他,103萬成交了。卡著一次新政策頒布,佳佳記得,“我上午剛看完,下午就告訴我賣掉了”,看一套房子就賣一套房子,中介都稱贊他是賣房吉祥物。
佳佳逐漸接受了現實——性價比高的“撿漏房”,自己很難買到。“把這些年的積蓄全都拿出去的時候,就會再三思慮。有猶豫的時間,別人已經被很果斷出手了。”
好在,這一波打算花100多萬元上車的年輕人,暫時也沒有生孩子的預期,不需要考慮買兩居室還是三居室,更不用買有學區屬性的高溢價房子,40-50平方米的一居室,就能滿足自住需求。佳佳開了個玩笑,“可能不想結婚生子的人,恰好也沒有那么多錢。”
到這個時候,搞清楚自己到底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就可以了。佳佳喜歡南北通透的房子,空氣能對流的,臥室一定要在南邊,“睜眼就能看到太陽那種,心情會很好”。最好是大一居,能隔出一個衣帽間。至于戶型是底層還是頂層,他倒不怎么在乎,因為“200平(方米)以下不談風水,200萬以下不介意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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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 / 《北京愛情故事》
相較于戶型、格局、幾室幾廳,離地鐵站近、周邊有商場和豐富的外賣選項,才是他們最在乎的。
橙子的房子雖然小,但走路5分鐘就是1號線的地鐵站。小區樓下有菜市場和超市,離家500米以內,還有兩家幼兒園,一間衛生室。再遠一點,3公里外有京西大悅城和山姆會員店,“生活需要的全都有”。進城也很方便,到王府井只要半個小時。她在朝陽工作,“在朝陽是很忙碌的狀態,但是回到石景山,身心都放松,很安靜”。
博弈
花100多萬元在北京買房的人,還可以分為幾個批次。
第一批,是房價剛開始下跌時就迅速抄底的。比如橙子,從看房到買房,只花了3天,總價合適,房貸還得起,立刻上車,之后就火速裝修、入住。第二批,是踩盤一段時間,精挑細選之后謹慎上車的,就像快要成為房產專家的佳佳。
還有一批人,是一直在觀望的“等等黨”。房價下跌的周期里,“等等黨”不少,但準備買100多萬房子的人因為預算低,如果碰上幾十萬元的起落,帶來的影響比別人更大。或許等一陣,同樣預算條件下,能買得起的地段和戶型都能迎來質的飛躍,因此,他們愿意等的時間,也比別人更長。
聆溪啟動北京看房的時間,比賣掉天津的房子還要更早一點。2023年初,她先考慮北京遠郊、周邊,比如房山、順義,以及固安、燕郊,去踩盤,一不小心就能看見“這么近,那么美,周末到河北”的標語。遠的房子也不便宜。當時,一個房山附近的回遷房樓盤,樓群密集,一棟樓30多層,仿佛鴿子窩,“這樣也要報200(萬元)出頭的價格”,完全超出了她的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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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固安的一處售樓中心,曾吸引過不少北京購房者。圖 / 視覺中國
等拿到賣房錢,2023年底,她把總價提到200萬-300萬元區間,發現豐臺南四環一個叫和義街道的地方,北京南站再往南一些,是個價格洼地。50多平方米的老破小,報價280萬元。過去一看,像城鄉結合部,只有一個很小的商圈,孤零零地開著一家蜜雪冰城。
走進房產中介的門店,她心情澎湃,“拿著賣天津房子的錢,有一種突然間暴富的感覺,心里還挺自信的,終于能在北京買房了”。但跟店員說出預算后,接待她的店員沒接話,扭頭喊另一位同事過來,“這兒有一個看小房子的”,對方把“小房子”讀得很重。
除了和義街道的老破小,中介還帶著聆溪看了一套附近2004年建的次新房——“次新”是北京房市的特色名詞,整體選擇太少,房子總體情況偏差,在其他城市算老破小的房子,拿到北京變成了“次新”。接近60平方米的一室一廳,掛牌價262萬元。
實地去看房,中介從客廳窗戶一腳邁出去,說有個樓下底商的樓頂,能當露臺用。“在北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個免費大露臺”,聆溪本來就很心動,又聽見中介說,房主是2018年房價頂峰買的,花了280萬元,現在的價格已經虧了,聆溪瞬間很感慨:“天吶,人家都虧了,我還不搶干啥?”她想砍價到250萬元,談了幾個回合,房主覺得降得太多,索性下架,先不賣了。
前腳,事情黃了,后腳,聆溪感染了甲流,病得很嚴重,有兩周她在家休息,沒辦法出門看房。等身體痊愈,再走出家門,風向突變,那個和義街道的“老破小”從250萬元降到了200萬元出頭,而更靠近市中心的南三環木樨園,出現了報價220萬元的房子。聆溪很驚喜:“發生了什么?又省了幾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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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溪關注的房源一降再降。圖 / 講述者提供
時間流逝,她踩盤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從周邊的遠郊逐漸來到五環,甚至四環、三環,有種“農村包圍城市”的感覺。她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除了總價150萬元,她的預期還加了一條——得是兩居室。
“等等黨”數量不少,因為大家都很難預估,北京的房價會不會繼續下降。總價低的老破小,最接近房子居住屬性的本質,買賣雙方一個站在房子里面,一個站在房子外,在博弈中不斷試探北京房產市場的底價。
自從打算“極限買房”,聆溪認識了不少網友,她拉了一個房產交流群,大家目標和預算相似,200萬元以內,在北京上車。“繼續等”是群里的主流聲音。有人說,朋友年初買房,現在已經賠了20萬元不止。還有人去年4月看到掛牌290萬元的房子,最近190萬元成交,差了100萬元。大家都說,“只要膽子大,就能省一年工資”,“再大一點,再省一年”。
在特定的環境下,還會產生一種微妙的感覺,“比起買賣不成,更可怕的是買家爽快答應”。一位群友最近看中了一套房,出價180萬元,中介馬上打電話給賣家,攔都攔不住。賣家說考慮考慮,這位群友失眠了3天。聽說賣家不同意的時候,群友才如釋重負。
經不住房價下跌,在房產App上,很多房子顯示停售、下架。深耕定福莊片區的房產經紀人李明說,有一些房主,不打算再賣房子是因為覺得早晚還能漲回來,等市場穩定了再上架。還有一些房子,由賣轉租,房主們都覺得,少操點心,先賺點房租再說吧。
一張入場券
房子雖然只有20平方米,但橙子自己在臥室里打了個隔斷,用黑色邊框的復古玻璃窗,隔出一個小客廳,塞下了沙發、柜子還有自己喜歡的綠植。溫馨的小家,足以容納她在北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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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買下房子后一直在進行改造。圖 / 小紅書@橙子醬的解憂雜貨鋪
橙子是小鎮姑娘,高中開始住校,在那之后,人生里所有的重大決定,都是自己一個人決策,家人很難幫到她什么。大學畢業后,她曾在體制內工作,被分配到了廣西,那份工作格外安穩,但一眼就能看到頭,思來想去,還是回了北京。
北京很多時候是包容的,尊重她35歲不結婚,讓她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給了她一份有意思的工作,只是沒辦法給她一個物美價廉的家。租來的房子,畢竟不是自己的,北漂的孤單在很多時候會被出租屋的狹小放大。有一年新年,橙子沒回老家,在北京做了個手術。大年初二,外面張燈結彩,家人團圓,她一個人去了什剎海。遠方的白塔被冬末的枯枝掩映,她看著藍色的水面,靜靜地發了會兒呆。
在這些時刻,房子承載了更多的含義。它是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具象,是回不去老家、也留不在北京的人一直渴望的棲息之所。
如今,橙子終于可以留下來了。買房之后,她覺得“幸福感拉滿”,連老家的父母在催婚的時候,一想到“畢竟在北京有房了,好像也挺不錯”,都收回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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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精心改造后的小家。圖 / 小紅書@橙子醬的解憂雜貨鋪
佳佳從事建筑設計工作,總是出差,一次出去幾個月,“今天去山西,明天去寧夏,一直都是在外面漂著的感覺”。他租的房子不大,已經變成了存放物品的倉庫。這種生活狀態很難交到朋友,周圍都是有競爭關系的同事,項目結束,就失去了聯系。平時想打個麻將,都找不到人。
但買了房子之后,寂寞的感受幾乎消失了。裝修了幾個月,他最近搬進了新家,開始瘋狂網購,每天收、拆幾十個快遞,非常充實。他想,再怎么孤單,還有屬于自己的電視、沙發、空調,以及這座房子陪著他。
只是,這份安全感的價格非常高昂。買房之前,姜檸猶豫過,大家都說買漲不買跌,現在入手,會不會扭頭就跌個十幾萬元?到時候,自己能不能坦然接受?后來,她看到一位經濟學教授分享自己買房的心路歷程:他知道房價在跌,但依然決定買,因為只有買房能給自己想要的生活。“它不是一個理性的決策,但人在現實當中活著,肯定不能光有理性,還有情感,很大一部分的幸福感,需要房子來滿足。”
姜檸這么理解,自己付的房貸,是每個月房子帶來的安全感的價格,而首付的70萬元,是在北京扎根的入場券。她依然覺得幸運,畢竟,入場券的價格降下來了。
害怕虧錢,又非常渴望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聆溪在矛盾中繼續等待。她有時也想,“以前大家都覺得必須得有個房子,就是要付出全部的代價,掏空6個錢包也要湊上去,但現在,更多人會考慮這個東西到底值不值得。”她算了筆賬,一個人一年存10萬元,存20年,才能買一個北京的老破小。未來并不確定,如果自己收入驟減、被裁員,那她寧可讓孩子回老家上學。
無論如何,能在北京買房,給了這一代北漂更多希望。有一位女孩給橙子留言,自己拿到了一個北京工作的offer,但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入職。她是外地人,不想結婚,對婚戀沒有太多的興趣。她只是害怕,靠自己沒辦法留在北京。但看到橙子買房的經歷,她開始覺得,“原來北京也有我能夠得上的房子,未來我工作幾年,也可以奮斗出來一套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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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 / 《玫瑰的故事》
還有一位阿姨,說女兒要去北京上學,本來很擔心女兒畢業后生活壓力大,如今她計劃,“我以后也給她買一個這樣的小房子,讓她自己住,等到結婚,再賣出去”。
唯一的問題,還是房價會不會繼續下跌,以及買回來的老破小,如果有一天想置換,還能不能賣出一個自己能接受的價格。最近,佳佳卸載了看房軟件。他再也不想打開了,因為上一次打開,明晃晃的數字已經告訴他,自己的房子在3個月時間內跌了10萬元——這,相當于他一年的存款。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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