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協議最新信息：美國業務沒賣，算法“姓中”

這段時間，隨著中美馬德里會談、兩國元首通話，國內關于TikTok的消息甚囂塵上。不少人根據一些外網消息，聲稱“TikTok賣了”、“外資控股”等。但由于中美官方都沒有通報協議細節，很多內容真假難辨。

但最近一些關鍵信息浮出水面。國內知名學者、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教授沈逸爆料了幾個TikTok協議的關鍵點。

沈逸的信息，核心事實有兩點：字節沒賣TikTok美國業務，更沒賣TikTok。算法還掌握在中國手里。

一、字節沒賣TikTok美國業務，更沒賣TikTok

我們先來介紹兩個概念。

首先，“TikTok美國”不等于“TikTok全球”。作為一款全球短視頻平臺，美國只是TikTok的市場之一。TikTok還有歐洲、東南亞、拉美、日本等多個海外市場。

其次，“TikTok美國公司”不等于“TikTok美國數據安全公司”。大家都知道，TikTok一直被老美冠上“向中國非法傳輸用戶數據”、“危害國家安全”的罪名。為了自證清白，2022年，TikTok美國業務啟動了“得克薩斯計劃”的項目，并專門成立了一家子公司：TikTok美國數據安全公司（“USDS”），獨家處理美國用戶數據。

這次事件之前，USDS是TikTok美國公司的全資子公司，由TikTok美國公司100%控股，專門處理數據安全等問題。股權穿透后，TikTok美國公司則由字節跳動全資控股。

弄懂這兩層關系，沈逸的信息就容易理解了。

沈逸稱，根據中美會談達成的框架協議，USDS會轉成美國合資公司，引進外部投資人并讓其擁有大部分股權和董事會席位，但字節跳動會保留單一第一大股東地位。USDS合資公司將被委托授權負責美國用戶數據存儲和安全、內容安全保障和軟件檢查和上架批準，及相關的美國本土業務。

最近外媒說新公司會引入甲骨文、銀湖資本、a16z等新投資人，字節持股20%以下。我理解，說的應該也是這家子公司——USDS，而不是TikTok美國公司，也不涉及TikTok在美國的整體業務。

而“TikTok美國公司”，繼續從事商業和其他相關運營活動（比如電商，品牌廣告，跨境商業活動等）。要強調的是，“字節TikTok美國公司”繼續由字節跳動100%持有，這一點也沒變化。

沈逸還透露，字節跳動繼續擁有知識產權，并會授權USDS使用相關知識產權，向美國主體收取授權費。

此外，USDS要想獨立運營，一定是要有收入的。我分析，TikTok美國業務中的一些本土收入，比如美國本地的直播收入、中小企業收入，可能會放到USDS這邊。另外，未來TikTok美國業務的主體間，應該也會有商業上合理的收入分成。

簡單總結：

1）字節跳動并沒有賣掉TikTok或TikTok美國業務，目前唯一可能受影響的是TikTok美國業務中，一小塊涉及數據安全、內容安全的業務。

2）為了維持USDS的運轉，直播收入等美國業務部分收益會由USDS享有；TikTok美國業務涉及的不同主體間，未來也會有收入分享。

二、算法還掌握在中國手里

第二點，是大家最關心的算法歸屬問題：算法仍歸字節跳動所有，會由中國商務部按照國內的法律審批、授權美國使用。

國家網信辦相關負責人在中美馬德里會談后，有明確表態，中美雙方在充分尊重企業意愿和市場規律的基礎上，就通過TikTok美國用戶數據和內容安全業務委托運營、算法等知識產權使用權授權等方式解決TikTok問題，達成了基本共識。

其實能看出TikTok方案的實際情況：算法知識產權歸屬字節跳動，將在商務部的批準下，授權給TikTok美國數據安全公司（TikTok USDS）使用。

9月20日，商務部表態：“中國政府樂見企業在符合市場規則基礎上做好商業談判，達成符合中國法律法規、利益平衡的解決方案。”

顯然，對于TikTok算法的“授權”問題，商務部也會依據“法律法規”、體現“利益平衡”，進行審批。這也是為什么上周五中美兩國元首通話后，字節跳動會發公告，表示“將按照中國法律要求推進相關工作”。

在TikTok美國長達五年的封禁風波中，有兩個問題最為根本：數據和算法。沈逸透露的中美框架協議，基本就是圍繞這兩個問題提出的解決方案：合資公司被委托運營處理數據，中國“授權使用”算法。

三、守住了底線的“TikTok范本”

回顧外企在中國的運營模式，也能找到與TikTok本次協議的多個相似之處。包括成立合資公司、進行技術授權等。

以汽車產業為例，上世紀90年代，眾多外國車企如大眾、通用等進入中國時，需要采用與中國當地企業合資且外方持股不超過50%的模式。這個政策的目的，是保護當時尚處于起步階段的中國汽車工業。但隨著中國本土汽車企業的逐漸強大，這一政策限制最終取消，甚至其他國家開始針對中國汽車產業采取保護主義措施。

中美兩國對TikTok在美國運營達成的協議，類似于當年中國汽車產業的政策。

為什么當年中國在汽車工業領域會有這樣的政策？因為外資車企的技術更強、實力更強，中國要對自己的企業和市場予以保護。如今，美國對TikTok強勢打壓，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中國的企業、中國的社交媒體平臺強大了，輪到美國要對本國企業予以保護。道理是一樣的。

這次的中美馬德里會談上，中國政府通過談判保證了中國企業在海外運營的正當權益。“不以犧牲原則立場、企業利益和國際公平正義為代價”，這是中國的原則。

除了“合資運營”，另一個關鍵問題是算法。算法對TikTok而言至關重要，是其推薦系統的核心，決定著用戶互動、廣告轉化及平臺商業價值。而保住算法，是這次中美框架協議取得的最大勝利之一。

美國學者查德·漢納有一個比喻，失去算法的TikTok如同沒有發動機的車。沒有算法驅動，平臺將淪為普通內容庫，用戶參與度和商業價值將大幅下降。

《今日美國》雜志刊登文章，美國學者稱：“失去算法的TikTok如同沒有發動機的車”

這幾天外媒有不少消息，多數的觀點是，算法留在中國，是特朗普政府做出的重大妥協。比如《金融時報》引用一名美國顧問的感嘆：“折騰了這么久，算法最終還是留在了中國。”

TikTok框架協議，除了解決了TikTok迫在眉睫的封禁威脅，對于想要出海的中國企業，尤其是平臺型企業，提供一個“TikTok范本”：涉及數據安全的部分業務拆分給合資公司，但保留核心技術和大部分業務。

投資者兼技術專家徐凱文稱，對國家競爭力至關重要的現成中國技術，如電池和稀土，現在可以更容易地流向美國。“這可能就是比亞迪想要進軍美國市場，或者寧德時代想要加快擴張步伐，為更多美國汽車制造商供應電池時可能會采用的模式。”

從更長遠來看，如果這種模式在實踐中得到充分驗證，其影響將不僅僅局限于中資企業出海。未來，部分美資企業來華發展時，也可能會參照類似的模式與規則。同時，全球范圍的跨境數據流動治理也將獲得一個更具可行性的參考模式。

BBC的說法，或許能很好地概括這次中美會談的意義：“TikTok的突破似乎是中國的進步。美國可能會達成一項協議，但它可能不是特朗普心目的那個重大勝利。”

總而言之，TikTok問題上，我們想要的東西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