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ia
當下的高端冰淇淋市場充滿反差感。
一邊是鐘薛高、哈根達斯等老牌玩家接連受挫,市場聲量漸弱;另一邊是野人先生卻逆勢而上,2023年開放加盟后,2024年新添300余家店,今年前八個月更狂開近600家。
更反常的是它對價格的堅持,當下茶飲行業價格帶已從幾年前的“20元+” 集中下探至12-14元,Gelato賽道又涌入大批跟風品牌,野人先生卻將單品定價錨定28元、38元,且能持續獲得消費者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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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消費趨于保守、行業增長放緩的節點,它為什么選擇“逆周期擴張”?當整個市場對價格愈發敏感時,這個品牌究竟踩中了什么增長密碼?
帶著這些疑問,剁椒Spicy走進野人先生位于北京豐臺的辦公區,創始人崔漸為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帶著不加修飾的坦誠:“是不是沒見過我們這么‘破’的辦公室?”
與多數品牌追求光鮮的辦公環境不同,這里的墻面沒有精致的裝飾畫,取而代之的是2024年一整年的門店營收數據、“比武大會”排名,從季度業績PK到單店評比,密密麻麻的字,透著一股“時刻在打仗”的務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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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已經是過去的數據了”,崔漸為指著墻面補充道,“現在我們更依賴數據的在線化展示,用飛書實時查看門店數據”,決策效率和信息直觀度都得到顯著提升。
這種作風,恰與崔漸為的經歷一脈相承。創立野人先生前,他在一家意大利投資機構工作4年,期間深度參與了一家Gelato家族企業的收購交易,并協助其在北京三里屯落地多家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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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被問及“進入投資機構前是否想過投身餐飲創業”,崔漸為直言“從來沒想過”,但他始終相信,在某個領域最前沿的地方待得足夠久,且探尋到最深處后,很大可能會想一輩子從事這個領域——對他而言,Gelato就是這樣的領域。
對話當天,他穿著普通的黑色的T恤,衣服上寫著“務實的浪漫主義”,這似乎也暗合了他的性格,既有謹慎、保守的一面,又不乏樂觀、激進的態度,這種特質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公司的獨特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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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融資”也是野人先生的標簽之一,面對近期市場上 “已完成首輪融資”“籌備IPO” 的傳聞,崔漸為給出明確回應:“現在傳的‘已經融資’‘準備上市’,都不符合事實。”
在他看來,餐飲企業要走到上市階段,需要大幾千家甚至上萬家門店的規模支撐,還得有穩定的盈利模型和標準化體系。“融資與上市從來不是‘要主動追求的目標’,而是‘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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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先生的冰淇淋定價不算低。
招牌產品開心果風味Gelato售價38元,而榛子巧克力、大米、獼猴桃風味Gelato售價28元,“當天現做”的核心特質恰好踩中當下“反預制”的消費風潮,稀缺,且戳中人心。
可“當天現做,拒絕隔夜”的口號喊得越響,外界的質疑聲就越多。面對質疑,團隊的邏輯很直白,“敢喊出來,就必須能做到,否則早被消費者罵倒了”,這份底氣更直接落地在門店,每家門頭都裝著發光字,晝夜亮著這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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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21點后的“買一送一”成了直觀印證,排隊的消費者親眼見證 “冰淇淋桶賣空”的過程,哪怕早期偶有剩余時,也會全部送給商場保安、保潔或員工,“現在做了這么久,3個月就能摸清單店客流,基本不會有損耗。”
從客流構成看,21點后排隊的多是商場工作人員與大學生,前者是高頻接觸的潛在客群,后者是“成長型用戶”,這一策略甚至帶動行業跟進,此后連DQ、哈根達斯等并非“拒絕隔夜”的冰淇淋品牌,也開始推出21點后的買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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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徹底堵死隔夜的可能,野人先生還加了雙重保障。一是門店全攝像頭覆蓋,從制作到售賣的全程可見;二是設立“內外部舉報獎”,無論員工還是消費者,只要能提供門店留存隔夜品的有效證據,就能直接獲得1000元獎勵。
可以說,這家現制冰淇淋品牌,正用一套反常規邏輯,在速度與品質中站穩腳跟。
野人先生的營銷表現早就在整個行業打響聲量,“環保玉米杯”這類UGC內容頻繁出圈,不少人默認背后一定有支專業且龐大的營銷團隊在操盤。
但事實恰恰相反,它不僅沒有專門的市場部,品牌部僅3人,負責抖音運營的團隊也才3人。就是這樣一支小團隊,卻在抖音直播中“力壓”喜茶、瑞幸頻頻拿下直播全國榜單第一。要知道,喜茶、瑞幸的門店數早已破萬,而它的門店不足千家連這些頭部茶飲品牌的零頭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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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團隊能做到行業頂尖,靠的不是請外部服務商,而是自己人硬學硬練”,崔漸為分享了一個細節,抖音板塊的負責人,最早是管收銀系統維護的女孩,疫情期間門店關閉,她主動報名做直播,從“沒燈光、沒腳本”的硬播開始,慢慢摸索出玩法。
“我們不依賴第三方,因為服務商賺了錢就走,你自己永遠建不起能力”, 正是這種把能力扎根在組織內部的思路,讓3人的抖音團隊能打出 “ROI遠超上萬家門店品牌”的成績,甚至讓外界誤以為是“30人大團隊”。
在“流量必須即時轉化、預算要追短期回報”的行業慣性里,野人先生的營銷預算分配也顯得格外反套路。
“很多網紅店活不久,就是因為上來就想‘爆’,投巨量預算搞排隊,結果泡沫一破就完蛋”, 正因如此,野人先生從不在 “投1萬能賺回多少即時收益” 的短期ROI里糾結,反而愿意把預算持續投入地鐵硬廣這類慢滲透渠道。
對品牌而言,地鐵廣告的價值從不是立刻帶單而是心智占領,通勤場景下的反復觸達在消費者心里釘下“野人先生=當天現做的冰淇淋”的認知,“不講什么即時回報,先投5年再說”,崔漸為態度明確,就是要走這種不計當下、著眼長遠的營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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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重長期、輕短期的思路,同樣體現在品牌的增長節奏上。
當被問及“如何給團隊定開店目標” 時,崔漸為的答案出人意料,“我們對增長很佛系,這么多年從來沒設過開店數量目標。”
在野人先生看來,餐飲最難的從不是開多少家店,而是規模擴張時能否守住最初的體驗和品質,也正因如此,品牌把“打磨單店模型”當成一個重要使命。
甚至,團隊沉淀出一套經過反復驗證的單店標準,內部稱之為“1357”模型:優先鎖定購物中心一層,嚴格劃定3小時原料配送圈,門店面積控制在50平方米左右,以7000元/平方米的坪效為單店盈利底線。
在多數新消費品牌靠加盟賺快錢時,野人先生花了13年打磨100多家直營店,近兩年才逐步開放加盟。這個速度,放在動輒一年開千家店的餐飲行業里,慢得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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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對野人先生而言,是里程碑式的一年,不僅品牌從“野人牧坊”正式更名,加盟擴張速度也迎來爆發,一年新增300多家門店,單年新增量直接超過前13年的門店總數,徹底打破此前直營為主的慢節奏。
在創始人崔漸為看來,這份爆發并非偶然,而是精準踩中了現制冰淇淋賽道的黃金風口,“2024年不是泛冰淇淋的元年,是‘現制冰淇淋替代工業化冰淇淋’的元年。”
這一判斷,有兩大標志性事件支撐。
一是品類內部的消費遷移。2024年,以伊利為代表的傳統工業化冰淇淋品牌銷量明顯下滑,而現制冰淇淋賽道卻逆勢上漲,越來越多消費者愿意為“新鮮現做、無預制”的體驗買單,這為野人先生這類品牌騰出了巨大市場空間。
二是茶飲行業10年教育的需求溢出。“茶飲行業已經營銷了10年,用戶早就養成‘逛商場必拿一杯飲品’的習慣,但現在,不少人會覺得,‘每天喝奶茶,有點審美疲勞’。”
“這時候,冰淇淋就成了最自然的替代選項。同樣是即時消費、場景適配,卻能滿足新鮮感需求”, 崔漸為算過一筆賬,哪怕只有10%的茶飲消費者把消費換成冰淇淋,也能撐起一個體量龐大的新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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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看準這波紅利,野人先生在2023年正式開放加盟,而此前積累的家底成了擴張的底氣,“開放加盟前,我們已經有大幾百號懂產品、懂運營的直營團隊,能為加盟商提供全流程支持。”
截至目前,品牌門店數已達950家,預計9月底就能突破1000家,且絕大多數門店布局在客流密集的購物中心,精準匹配現制冰淇淋的核心消費場景。
盡管野人先生開放加盟的時間不算早,但品牌從一開始就認定,“冰淇淋這個品類是最值得加盟的”。
一方面,冰淇淋消費具有極強的普適性,“有人的地方就有冰淇淋需求”,客群覆蓋廣;另一方面,野人先生通常開在購物中心內,這樣的消費場景受季節、天氣限制小,全年都能維持相對穩定的消費需求,有效規避了傳統冰淇淋品類旺季賺、淡季虧的尷尬。
而野人先生2024年的閉店率數據是0.2%,達到了業內罕見的低位,除了踩中需求端的紅利,更離不開兩大關鍵支撐。
其一,對加盟商的精準篩選與借力。
據介紹,野人先生“很多加盟商都有3年開5家以上奶茶店的經驗,他們已經完成了‘職業加盟商’的建設,有專業化的判斷能力,轉做冰淇淋店時,對選址、運營、成本控制的理解都很到位,上手非常輕松” ,幾乎無需適應期,本質是吃到了奶茶行業10年發展沉淀的“加盟商溢出紅利”。
其二則是極致的租金成本控制。崔漸為透露,野人先生的門店租金成本比頭部茶飲品牌少10%左右。“不追求‘黃金點位’,而是嚴格按照‘單店盈利模型’選鋪,只要租金控制在合理范圍,門店盈利的概率就會大幅提升。”
為了找到符合標準的鋪位,品牌愿意花足時間,從鋪位初步洽談到門店正式開業,通常需要三個月,而投資回報周期控制在一年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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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著眼另一側,品牌的高速擴張也并非毫無挑戰。
“去年8月我過得很煎熬”, 崔漸為回憶起擴張初期的混亂,從“每月幾家店”到“每月幾十家店”的十倍增長,仍有清晰體感。
“那會兒團隊里不少伙伴都在超負荷工作,部門架構齊全、工程骨干核心崗位也沒缺人,但過去只需要對接5家店的籌備、運營,突然要扛下50家店的需求,人手立刻就不夠用了。”
也正是在應對這份擴張壓力時,團隊注意到飛書在霸王茶姬、蜜雪冰城、奈雪的茶、茶百道等頭部茶飲品牌中滲透率極高,幾乎成了這些品牌規模化管理的標配工具。
從去年起,野人先生開始將飛書用于門店運營與公司內部管理,尤其借助飛書的多維表格功能,他們把開店全流程搬到了線上,今年品牌已經全面切換到飛書體系,甚至門店視頻監控的管理,也通過飛書的相關功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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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更像40、50年前的星巴克”,崔漸為說,野人先生不學星巴克的門店規模,要學它“深耕品類、重塑消費習慣”的底層邏輯。
星巴克的中國路徑是最好的參照,剛進入時,咖啡還是“小眾洋飲品”,前15年甚至持續虧損,但它用20多年把咖啡店從社交場景推成日常剛需,帶動瑞幸等品牌跟進,完成咖啡品類的全民普及。
而野人先生想做的,正是現制Gelato的“星巴克式啟蒙”。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崔漸為給出了清晰的定價邏輯,核心是“跟哈根達斯拼性價比”,哈根達斯80克冰淇淋球賣40元,野人先生130克28元,且是當天現制的新鮮品質,“這份滿足感,才是復購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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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堅決反對低價拓市場。“品類擴容從不是靠低價”, 崔漸為舉例,“茶飲行業在植脂末時代賣3-5元,十幾年沒有起色,直到喜茶做高端定位,用‘健康、年輕、酷’的價值感破局,才帶動整個新茶飲行業爆發。”
在他的判斷里,現制冰淇淋還處在發展期,過早打價格戰只會讓行業陷入低質內卷,“現在商場里奶茶店有 10-20 家,冰淇淋店才1-2家,完全是增量市場,沒必要搶存量。”
“前端喜茶化,后端蜜雪冰城化”,野人先生這樣概括自己的商業邏輯。
前端像喜茶一樣做足調性與體驗,抓牢用戶感知;后端像蜜雪冰城一樣摳成本、建壁壘,夯實擴張根基,兩條腿走路。
“喜茶化”核心,是用創新,把體驗做透。野人先生團隊圍繞“現制Gelato”的特性,打造了三個標志性體驗動作:
一是試吃迭代,10多年來從1.0升級到5.0版本,核心不是簡單促銷,而是讓用戶親口嘗出“當天現做”的新鮮;二是原創小翅膀托盒,最初是為解決無添加冰淇淋化得快的痛點,如今已成為行業通用設計;三是專利玉米杯,100%環保可降解,手感溫潤,富有藝術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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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蜜雪冰城化”,則是被逼出來的供應鏈硬實力。
外資品牌做冰淇淋無需復雜供應鏈,比如哈根達斯直接配送成品冰淇淋,凍柜一擺就能開門營業,但現制Gelato要實現“當天現做、無添加”,從原料到設備的整套供應鏈,都得重新搭建。
崔漸為坦言,野人先生的供應鏈能力,是被逼出來的行業稀缺品,早期做現制Gelato時,意大利進口設備一套要50多萬元,單設備成本就足以壓垮中小品牌,而現在設備成本已經降到了5—6萬元。
原料端也在突破,“當初找牛奶時發現,市場上的牛奶根本達不到我們的標準”,野人先生甚至從養牛切入,說服中國農業大學的養牛專家(院士弟子)成為合伙人,自建牧場,把控奶源。
這也是品牌早年定名“野人牧坊”的原因,創業初期,先從養牛建牧場起步,“牧坊”二字正是為了傳遞原料從牧場直達門店的特點;直到去年向大眾化轉型,才正式更名為“野人先生”,更貼合陪伴用戶日常的品牌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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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起950家店的底氣,正是這15年“先建根基再擴張”的積累,崔漸為說,團隊從沒想過做小生意,反而帶著理想主義按“大連鎖”標準鋪路。
不過,隨著品牌聲量變大,行業內的快速模仿成了一大威脅,不少品牌直接抄襲其海報設計、產品形態,試圖借現制冰淇淋的熱度分走市場紅利。
面對行業里跟風品牌,野人先生的態度是“懶得管,也沒必要起訴”。
崔漸為的邏輯很通透,一方面,模仿者的跟進其實推動了行業進步,更多人開始用鮮牛奶、新鮮水果,對整個現制冰淇淋品類正向助力;另一方面,靠抄襲生存的品牌,沒有自己的核心能力,終究成不了大事,沒必要浪費精力。
可見,即將達成“千店”里程碑的野人先生,始終在走星巴克當年的慢路,不急于爭搶短期市場紅利,而是以長期主義持續打磨現制Gelato的品類價值,企圖像咖啡一樣,走進更多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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