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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76歲的泰國前總理他信鋃鐺入獄,以及女兒佩通坦被解除總理職務,曾經極具影響力的欽那瓦家族遭遇重創。佩通坦周一(9月15日)與母親和姐姐一起探監約30分鐘,她隨后表示他信已按照規定剃光頭發,但意志力依然堅強。據稱由于他信年事已高且患有慢性疾病,因此目前囚禁在監獄的醫療病房。其律師透露目前尚未啟動任何申請獄外服刑的程序,因規定要求囚犯必須坐牢一定期限后才可申請假釋。
與欽那瓦家族一起由盛轉衰的,是他信與柬埔寨前首相、現任參議院主席洪森的“兄弟情”,正是這位老辣嫻熟的鄰國政治強人的致命一擊導致佩通坦政府倒臺。事情還得從今年5月28日泰柬邊境爭議地區發生沖突說起,當時兩軍交火造成一名柬埔寨士兵死亡,佩通坦6月15日與洪森通電話修補關系,但不料之后一段約9分鐘的通話錄音外泄,她在通話中不僅喊洪森“叔叔”,還指責泰國軍方不服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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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事件在泰國國內引發軒然大波,佩通坦被指違反憲法第160條,關于公務員道德標準的規定。盡管她堅稱自己是基于國際談判原則的外交談判技巧,旨在緩解邊境緊張局勢并維護國家利益。但泰國憲法法院7月1日受理36名參議員提交的彈劾佩通坦請愿書,并決定自當天起暫停她的職務。這家法院8月29日最終裁定佩通坦違憲,并立即解除其首相職務。這項裁決大幅削弱欽那瓦家族的影響力。
要知道,泄露通話錄音的正是洪森。他當時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解釋稱,自己是按照習慣進行了錄音,為了防止誤解和誤讀、也是為了透明,這段錄音被分享給約80名柬埔寨政客,其中可能有人不滿佩通坦的言論。洪森還在6月27日的一場直播中繼續為自己錄音進行辯護,同時透露他信通過裝病或夸大病情來逃避法律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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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通話錄音遭泄露一事,他信和洪森二人也走向陌路。他信7月9日接受泰國民族電視臺(Nation TV)直播采訪,首度公開回應女兒的通話事件,為“錯信”洪森向公眾道歉,并坦言洪森的所作所為令他深感震驚,兩人的“兄弟情”已經破裂。
根據他信的說法,佩通坦是被誘導與洪森單獨通話,并不知道對方正在錄音。當天佩通坦通過柬埔寨金邊市副市長柯良宏牽線與洪森通話,她當時還邀請了防長、外長等重要官員一同前往。但佩通坦一行人苦等近三個小時,洪森方面一直沒接電話,柯良宏解釋稱其當時正在睡覺。結果在陪同官員離開后,洪森主動去電佩通坦的私人手機,他信因此懷疑其早有計劃,等女兒身邊官員離開后再打電話,目的就是方便錄音。
洪森7月20日在社交平臺公開發文回應稱,自己早就不愿與他信再有交集,也沒興趣與一個已被定罪、還將面臨更多指控的人對話。他還直言不愿提起他信當年對泰國王室的羞辱言論,并稱對方從2006至2025年之間的整整19年里一直聽從建議,甚至稱自己為“第一領導人”。
四天后,柬泰軍隊在爭議邊境地區再次發生交火,當晚他信在社交平臺發文稱,許多國家關注泰柬之間的戰事,并主動提出協助調解,但請大家給予一些時間,需要讓泰國軍方履行職責,給洪森一個教訓。洪森隔天批評他信針對自己發表“好戰”言論,稱這進一步凸顯了泰國對柬埔寨的“軍事侵略”行為。好在這場沖突在馬來西亞等國的調解下已經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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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多年的親密朋友關系變得如此緊張,背后的深層原因眾說紛紜。有觀點猜測,泰國提出建造一個娛樂中心的想法,旨在與柬埔寨的賭場競爭,而泰國發出切斷邊境地區電力的警告,以及隨后在該地區強力打擊電信詐騙活動,這些做法都波及了鄰國的利益。也有說法稱,洪森是利用泰國政府和軍方之間的隔閡來鞏固家族執政合法性,挑戰經濟和軍事實力都強于自己的泰國,無疑能鞏固現任領導人、長子洪瑪內的民族主義立場。
當然,也有觀點認為邊境沖突是由泰國的“深層政府”挑起的,目的是為了政權實現更迭,換上更順從他們意志的班子。有智庫文章就曾表示,外交政策失誤通常可以通過外交渠道解決,如今卻被利用,成為國內權力斗爭的政治彈藥。這一事件凸顯一個令人擔憂的趨勢:利用外交事件謀取黨派利益的做法越來越常見。從這次事件可以看出,國與國之間的關系是可以如何被利用來削弱政治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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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信和洪森的關系要追溯至1990年代。當時作為商人的他信將商業版圖拓展到柬埔寨,但1994年柬當局挫敗了一場兵變陰謀,他信的有線電視公司IBC被指涉案,負責調查這起事件的正是洪森,最終調查發現IBC并未涉案,兩人因此結緣。
洪森和他信之后分別在國內崛起,開始擔任國家領導人。但2003年柬埔寨發生反泰騷亂,還放火焚燒泰國大使館,他信強硬應對這場沖突,禁止柬埔寨公民進入泰國,并且派軍機撤離僑民。而后洪森努力修復與他信的關系,希望彌補兩國之間的裂痕。
到了2006年,他信因軍事政變下臺,洪森選擇對其予以支持,任命他為自己的經濟顧問。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信多次造訪柬埔寨。2014年泰國英拉政府被推翻后,洪森還接納了大批支持他信的紅衫軍。2023年他信和英拉參加洪森的71歲壽宴,洪森稱他信為自己的“結拜兄弟”。
不過,這種情誼在兩國長達百年的邊境沖突中似乎不值一提,一通電話就令佩通坦失去首相職務,并致使欽那瓦家族再次陷入困境。不知道獄中的他信還能否在泰國的動蕩政治中再次崛起,又會否對柬埔寨發起復仇呢?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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