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慶后遺產爭奪案鬧得沸沸揚揚,隨著香港法庭的卷宗鋪開,他那三個不為人知的外籍子女——宗繼昌、宗婕莉、宗繼盛,突然進入公眾視野。
回想去年2月,宗慶后剛去世時,全網對農夫山泉的鐘睒睒罵聲一片。
只因有人扒出鐘睒睒的兒子是美國籍,便被扣上“賺中國人的錢,給美國養娃”的帽子。
那時的娃哈哈多風光啊,靠著“本土企業”“全家無移民”的標簽,成了網友口中的“民族標桿”。
有偏激的網友甚至沖進超市,把農夫山泉的水往垃圾桶里倒,喊著“只喝娃哈哈,不喝白眼狼的水”。
結果呢?
如今案情曝光,宗慶后的這三個子女,全是美國籍,宗老板自己也曾拿過美國綠卡。
這臉打得有多響!
今天,局長就用一篇長文來回顧一下娃哈哈商業帝國以及它的豪門恩怨,還原一個真實的宗慶后。
為方便大家閱讀,這篇長文分為上下兩篇。
一、從校辦工廠到商業帝國,宗慶后的發家密碼
1987年的杭州,42歲的宗慶后踩著一雙解放鞋,站在杭州上城區的校辦企業門口。
這時候的他剛承包下這個瀕臨倒閉的經銷部,手里攥著借來的14萬塊錢,身后跟著300多個等著吃飯的工人。
當時沒人能想到,這個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的男人,會靠賣冰棍和文具,日后筑起一個年營收超500億的飲料帝國。
宗慶后的創業起點比想象中更寒酸,最初的校辦企業經銷部,其實就是個堆滿紙箱的倉庫。
夏天他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走街串巷賣冰棍,冬天蹲在批發市場倒賣文具。
有次大雪天,他為了趕早市進貨,凌晨三點就出門,自行車在結冰的路上打滑,摔得膝蓋淌血,爬起來還是把貨馱回了倉庫。
真正的轉機出現在1988年。
宗慶后聽說杭州有位大學老師研究出一種兒童營養液配方,專門解決孩子不愛吃飯的問題。
他三顧茅廬,對方起初不愿合作,宗慶后直接把政府分給他的三居室房子送給了老師。
這份“豪賭”換來了回報——“娃哈哈兒童營養液”橫空出世,那句“喝了娃哈哈,吃飯就是香”的廣告語,通過收音機和墻體廣告傳遍大街小巷。
1988年,這款定價3.5元的營養液賣出400多萬瓶,毛利率高達60%。宗慶后用賺來的錢,在杭州清泰街租下更大的廠房,工人從300人擴到800人。他每天睡在車間角落的行軍床上,凌晨五點就起來盯生產,連瓶蓋擰緊的力度都要親自檢查。
有老員工回憶:“宗老板那時眼睛里全是血絲,卻總能準確說出哪臺機器的螺絲松了。”
1991年的兼并案,讓娃哈哈真正邁入巨頭行列。
當時杭州市上城區政府要盤活虧損的杭州罐頭廠,這家有2000多名職工的老廠,倉庫里堆著滯銷的橘子罐頭,工人三個月沒發工資。
宗慶后在全廠大會上拍著桌子說:“給我半年,保證扭虧為盈!干得好的,獎金能拿到一兩百塊!”
這話在當時沒人信,因為罐頭廠工人月薪才三十多塊。
但宗慶后真的做到了,他把罐頭生產線改造成營養液車間,讓擅長裝罐的工人轉產瓶裝飲料,還把罐頭廠的食堂改成職工宿舍。
三個月后,第一批改造完成的生產線投產,當月就盈利28萬。那些曾經堵著廠門要工資的工人,開始主動加班,有人把獎金攢下來給孩子買了娃哈哈營養液。
也是在這一年,25歲的浙江大學畢業生杜建英闖進了宗慶后的世界。當時娃哈哈正在招聘大學生,杜建英放棄了國企“鐵飯碗”,拿著簡歷擠到校辦企業的招聘會。
宗慶后穿著圓領衫和拖鞋面試,問她:“我們這兒比國企苦十倍,你能扛住?”
杜建英回:“苦才說明有機會。”
這個回答讓宗慶后記住了她。
三天后,他親自打電話讓杜建英十天內報到,還帶著她去跟臺商談判到深夜十點。
杜建英的家人以為她被騙了,在廠門口等到半夜,卻看到宗慶后騎著自行車送她回來,車筐里裝著沒吃完的盒飯。
杜建英的到來,成了娃哈哈管理升級的關鍵。她幫宗慶后建立了質檢體系,給每瓶營養液貼上生產編號,哪個環節出問題一查便知。
1992年,娃哈哈營養液因為包裝問題被投訴,杜建英帶著團隊蹲在倉庫三天三夜,把十萬瓶產品逐瓶檢查,不合格的全部銷毀。
這件事讓宗慶后對她愈發信任,后來讓她掌管總裁辦公室,成了自己最核心的“大管家”。
到1996年,娃哈哈已經在全國建立12家分廠,AD鈣奶、純凈水產品相繼上市。
宗慶后坐著綠皮火車跑遍全國,每到一個縣城就跟經銷商喝酒,喝得胃出血還在酒桌上拍板發貨。
有次在河南,他跟經銷商喝了半斤白酒后,當場在合同上改價格:“運費我來出,你只要保證鄉鎮超市都能看到娃哈哈。”
就是這一年,宗慶后做出了影響深遠的決定——和法國達能合資。達能出資4500萬美元,占股51%,還拿出5000萬人民幣購買娃哈哈品牌使用權。
簽約那天,宗慶后穿著西裝,卻在宴會上跟達能代表說:“錢你們可以多拿,但工廠得聽我的。”沒人想到,這場看似風光的合作,會在十年后掀起滔天巨浪。
二、“布衣首富”的人設工程,民族英雄是怎樣煉成的
2024年2月25日,宗慶后去世的消息傳出時,杭州清泰街擠滿了自發前來送別的人。
有退休工人帶著當年的工作證,有經銷商捧著娃哈哈純凈水,還有家長抱著喝AD鈣奶長大的孩子。
人群里有人喊:“宗老板是真正的企業家!”
這場“萬人空巷”的送別,是宗慶后經營三十年的“人設”巔峰。
在公眾記憶里,他是穿布鞋、住老房子、一年花不了5萬塊的“布衣首富”。
媒體反復報道他的“三不”:不買豪宅,不坐豪車,不搞奢侈品消費。
有記者去他辦公室,發現沙發扶手上的皮都磨掉了,桌上擺著搪瓷杯,里面泡著最便宜的龍井。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簡樸”的細節,是精心設計的傳播點。
“一年花5萬”,是把公司開支和個人消費混為一談——他常年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吃飯在員工食堂,這些都不算個人支出。
真正讓宗慶后在民間封神的,是2007年與達能的“民族品牌保衛戰”。
當時達能發現,宗慶后在合資公司外搞了幾十家“體外公司”,用娃哈哈品牌生產同類產品,一年利潤10億卻不并入合資公司報表。達能要求以40億收購這些公司,被宗慶后拒絕。
這場商戰被宗慶后包裝成“外資圍剿民族品牌”的戲碼。
他在北京新浪直播間里拍著桌子說:“達能想吞掉娃哈哈,沒門!這是中國人自己的品牌!”他還拋出“八國聯軍”論:“現在不是八國聯軍的時代了,中國人不會再任人欺負!”
這些話精準戳中了公眾的民族情緒。
當時論壇上滿是“支持宗老板”“抵制達能”的聲音,有人甚至砸了超市里的達能酸奶。
宗慶后趁機推出“愛國營銷”,在娃哈哈純凈水包裝上印上“中國名牌”,AD鈣奶廣告里加入“茁壯成長的中國娃”字樣。
那段時間,娃哈哈銷量暴漲。
三、達娃之爭,民族大義掩蓋下的利益算計
1996年雙方合資時,達能出資4500萬美元占股51%,娃哈哈以品牌作價入股。
當時簽訂的協議里約定:娃哈哈品牌永久歸合資公司所有,宗慶后及其家族不能再用這個品牌生產同類產品。
但宗慶后從一開始就留了后手。
他搞了很多體外公司,這些體外公司也在銷售娃哈哈的同類產品。
當時達能亞洲區總裁”范易謀就指控說:“第一個不正常的現象是,我們發現董事長本人直接或間接地介入代工業務,或在其中持有股份;第二,去年12月,宗慶后新設立了一家銷售公司與合資公司展開競爭,銷售(上述代工廠生產的)所有產品。經銷商也被突然要求開設兩個銀行賬戶、分別打款等操作弄糊涂了。”
這些公司的利潤不并入合資公司報表,直接流進家族口袋。
達能起初被蒙在鼓里。
直到2005年,達能亞洲區總裁偶然發現,杭州街頭有家“娃哈哈食品廠”不在合資名單上,進去一看,生產線和產品包裝跟合資公司一模一樣。
調查結果讓達能震怒,這些非合資公司一年營收好幾十億,利潤上十億,相當于合資公司的一半。
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宗慶后用這些公司生產的產品,價格比給合資公司的供貨價低20%,直接沖擊了合資公司的市場。
2006年12月,達能提出以40億收購這些非合資公司51%的股權。
宗慶后表面答應,轉過年就反悔了。
他在2007年3月的發布會上突然發難,把自己塑造成“保衛民族品牌”的斗士。
這場輿論戰打得極妙——達能是外資,宗慶后是民企老板,公眾天然站在后者這邊。
不過達能的反擊也堪稱災難。
達能亞洲區總裁在采訪中說“中國人虛偽”,這話被翻譯成“達能罵中國人虛偽”,瞬間點燃民憤。
宗慶后趁機發起“萬人簽名”活動,號召消費者抵制達能產品。連政府部門都表態“要保護民族品牌”,商務部約談達能,暗示他們“不要把事情鬧大”。
“一個以民族品牌保護者自居的人,卻被媒體發現在避稅的處女島另外注冊了一個集團,并讓其持美國護照的女兒擔任法人代表。”宗慶后的行動刺激了達能亞太區總裁范易謀,他出語毫不客氣,“以這種方式操縱輿論,宗先生讓每個人都覺得尷尬。”
但法律戰場上,宗慶后其實沒占優勢。
瑞典斯德哥爾摩仲裁院裁定他違反競業協議,要求賠償達能1.4億美金。
美國法院凍結了他在海外的資產。
香港法庭傳喚他出庭時,他讓施幼珍(宗馥莉母親)代為應訴,結果施幼珍在證詞中前后矛盾,連律師都當場辭職。
轉折點出現在2007年9月,法國總統薩科齊訪華,把達能與娃哈哈的糾紛列為“中法經貿重點議題”。
在中國政府的斡旋下,雙方達成和解,達能以3億歐元退出,娃哈哈回購所有股份。
這場持續三年的戰爭,以宗慶后的“慘勝”告終——他雖然保住了公司,卻付出了2億多元的補稅代價,還被美國稅務局追討2000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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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爭的真正贏家,其實是宗慶后的家族。
達能退出后,那些非合資公司被正式納入娃哈哈體系,但控制權仍在離岸公司手里。
2008年,宗慶后通過“職工持股改革”,把工會持有的24.6%股份低價回購,塞進自己子女的公司。
上城區政府持有的46%國有股,看似是大股東,卻對公司實際運營毫無話語權。
最諷刺的是,宗慶后用來攻擊達能的“民族大義”,恰恰是他自己打破的。
那些非合資公司生產的娃哈哈產品,原材料采購、包裝印刷都通過離岸公司操作,利潤大部分留在海外。
達能退出后的十年里,娃哈哈向海外轉移的利潤超過100億,這些錢最終變成海外家族信托里的18億美元。
四、婚姻迷宮與國籍謎題,宗慶后的家庭與子女
但之前很少有人知道,宗慶后自己的子女確是美國籍。
1996年洛杉磯的一家醫院里,杜建英抱著剛出生的嬰兒,看著窗外的好萊塢標志發呆。此時14歲的宗馥莉正在附近的中學上學,她以為杜建英只是父親派來照顧自己的“阿姨”,卻不知道這個“阿姨”剛為父親生下一個兒子——宗繼昌。
宗慶后的三個女人,像三顆棋子,精準落在他人生的三個階段,脈絡清晰得像寫好的劇本。
原配施幼珍是他落魄時的選擇。
1970年代末,宗慶后從紹興茶場返城,在杭州當校辦工廠工人,月薪38塊。經人介紹認識了施幼珍,她是當地農民,沒讀過多少書,卻能吃苦。1982年宗馥莉出生時,宗慶后還在蹬著三輪車送貨,家里最值錢的是一臺黑白電視。
施幼珍陪著他熬過最窮的日子,卻沒跟上他后來的步伐——1987年娃哈哈創辦時,她沒進入公司,后來也只是掛個“顧問”的閑職,對公司事務幾乎沒有話語權。
第二個女人杜建英,是他事業起飛時的“戰友”。1991年浙大畢業的杜建英,放棄國企鐵飯碗投奔娃哈哈,成了宗慶后第一個“高材生”員工。她不僅懂管理,更懂宗慶后——他拍板時愛拍桌子,她就提前把文件擺得離手邊最近;他喝酒時愛跟人碰杯,她就悄悄在他酒杯里摻礦泉水。
1996年宗慶后51歲,娃哈哈已經是年銷10億的大企業,他對沒兒子的焦慮越來越重。
這一年,杜建英在美國生下宗繼昌,恰好趕上宗馥莉赴美留學,“陪讀”成了最完美的掩護。
后來她又生了宗婕莉,還成了娃哈哈黨委書記、總裁辦主任,幾乎掌控著公司的中樞神經。
第三個女人是他晚年的“伴兒”,也是他的管家。
2017年,72歲的宗慶后身邊多了個年輕的別墅管家,后來生下小兒子宗繼盛。那時娃哈哈增長放緩,宗慶后把日常管理交給宗馥莉,自己更在意身體。這個女人懂養生,會煲湯,能陪他下象棋,成了他晚年最親近的人。宗繼盛出生時,宗慶后給孩子辦了美國護照,還在洛杉磯買了套別墅,寫的是孩子的名字。
這三個女人生的四個孩子,名字里藏著宗慶后的心思。
宗馥莉的“馥”是香氣,帶著點對女兒的嬌慣;宗繼昌的“昌”、宗繼盛的“盛”,連起來就是“昌盛”,明擺著是要他們“繼承家業,興旺門楣”。
尤其是“繼”字,像個印章,蓋在兩個兒子的名字上,昭告著他對“傳宗接代”的執念。
宗馥莉雖出生在杭州,但14歲就拿了美國綠卡;宗繼昌、宗婕莉、宗繼盛全是美國出生,落地就是美國籍。
宗慶后自己也在1990年代辦了美國綠卡,直到2007年因偷稅被美國稅務局盯上,才不得不放棄。
他對外說“全家都是中國籍”,卻把最核心的“血脈”都安在了美國。
這哪是不移民,分明是把后路鋪到了太平洋對岸。
香港法庭上的信托文件也揭示了另一個真相,這個宣稱“錢夠用就行”的企業家,在海外藏著18億美元資產,還為非婚生子女設立了巨額信托。
海外18億美元的錢是怎么出去的?
還不是靠著那些體外的離岸公司弄出去的,所以說一直宣稱為民族品牌的娃哈哈本質上是外資企業。
未完待續……
參考文章:
財新:娃哈哈非典型商戰_雜志頻道_財新網;宗慶后稅案風波_雜志頻道_財新網;達能遲來的勝訴_雜志頻道_財新網;娃哈哈董事長宗慶后涉嫌偷漏個稅_公司頻道_財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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