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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圍觀群眾
在A股,要論身段靈活,沒人比得過漢王科技。
2008年,憑借一款墨水屏閱讀器,和一句“讓讀書人狂喜,讓印書人跳樓”的生猛廣告語,漢王席卷市場,在1000多個銷售終端吸引了消費者的好奇目光,2010年,漢王科技股價一度飆漲至175元高位。
此后的數年里,漢王四面出擊,空氣凈化;N95口罩和嗅覺檢測;大模型和機器人,什么火做什么,沒有漢王做不到,只有市場想不到。
你不要問漢王的主業是什么,市場的風口在哪里,漢王的主業就在哪里,下一個熱點是什么,漢王的概念就是什么。
這種打法頗有氣勢,只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回頭再看,市值和業績早已跌落深谷。
從2014年開始,漢王幾乎一直在盈虧平衡線上掙扎,2021年后至今更是連續虧損,甚至有投資者擔心,其是否會再度被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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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價更是跌落至26元左右,市值僅有64億出頭,相較187億元的市值高點,蒸發超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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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科技身段靈活的“魔法”,市場不再買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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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科技創始人劉迎建,曾被外界看作一個“理想主義者”,他的目標是“變成一個成功的企業家,開發出消費者喜歡的產品。”
在漢王27年的歷史里,這一目標也曾短暫地實現過——那是在2007年,國內市場上132款智能手機里,有114款采用了漢王的手寫識別技術。
但大多數時候,漢王留給市場的,是讓人一頭霧水的混亂產品規劃,和諸多“名場面”。
比如你很難想象,為什么一家主做手寫識別和墨水屏閱讀設備(電紙書)的企業,會在2014年一腳踏入空氣凈化領域。劉迎建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表示:
“一臺室外大型空氣凈化器有每小時1萬立方米的凈化能力。”
若是考慮到說出這番話的場合是在全國兩會期間,則更多了幾分行為藝術的味道。
比如同樣是這家企業,其子公司漢王藍天在新冠疫情期間,又搖身一變成了N95口罩和嗅覺測試盒的供應商,盡管它只在2020年的財報中短暫出現,且最終以虧損258.41萬元收場。
再比如,你或許很難想象,在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的東風勁吹的當下,這家公司又另辟蹊徑,推出了兩款作品。
一款是機器狗頭。沒錯,不是機器狗,是機器狗頭。
至于原因,副總裁王杰解釋稱:“因為機械狗身子制造不難,市場不缺。該機器狗具備行為識別功能,可助力工廠探測,集成嗅覺后能實現油氣等氣體泄漏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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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款是與阿凡達聯名的撲翼鳥形機器人“go go bird”,一款號稱“體感開關”、“自主飛行”的飛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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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市場反映相當冷淡,在京東授權店,這款撲翼鳥銷量僅有52件,考慮到從二十世紀福克斯取得版權的成本,大概率又是樁虧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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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抽象”之作,漢王就沒有拿得出手的了嗎?
還是有的。2023年初,ChatGPT的熱潮涌入國內,漢王科技成為最受熱捧的AI概念股之一,上演了七連板。
投資者從年初就翹首以盼漢王的大模型,結果等了又等,直到200多天后的10月,漢王“天地大模型”才端上桌,無數通用和垂直大模型早已先一步問世。
這波屬于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的典型了。
從一系列迷之操作里,不難看出漢王的焦慮。
如果考慮到2010年橫空出世的第一代iPad對電子閱讀器造成了巨大沖擊,漢王急于尋求主業之外的第二增長曲線,似乎無可厚非。
但隔行如隔山,選擇性無視其他行業的技術和市場門檻,過度信任自己的跨界能力,則似乎多了幾分投機、浮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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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本質的問題是,電紙書,真的不是一門好生意嗎?
電紙書,本質上是用E-ink(電子墨水)制成的電子閱讀器,優點是耗電量極小,且常被認為更能護眼,最為市場熟知的是亞馬遜的Kindle。
電紙書的前景,取決于你如何看它。
如果將它僅僅當做一款閱讀器,其前景無疑是黯淡的。事實上發展至今,電紙書都未曾真正回答那個靈魂拷問:
“我用手機、電腦、PSP(索尼掌上游戲機)都可以看電子書,干嘛非得花2000塊錢專門買個電子書閱讀器?”
而若是希望贏得讀書人這個細分市場的歡心,則需要回答的問題,是在國內紙質書價格依然合理(與歐美相比可謂低廉)的情況下,如何改變讀書人們的閱讀習慣?
不過,若是將之和手寫、速記、文字識別等功能結合,將之打造成一款移動互聯網的智能交互設備,你將會看到一片相當廣闊的藍海。
因為已經有人證明了這一點——
科大訊飛,市值是漢王的近19倍,2024年營收是漢王的近13倍。
與這組數據相對的,是科大訊飛的第一款墨水屏產品比漢王晚了11年,漢王在手寫識別市場稱王的2007年,科大訊飛董事長劉慶峰和他的團隊還在技術上苦苦摸索。
摸了滿手的先發優勢,數十年后又憑實力打得稀爛,漢王到底做錯了什么?
最根本的原因,是沒有耐心。
耐心體現在諸多層面。比如當技術達到階段性成熟時,是選擇繼續發展迭代,還是以此發散,四處出擊,將之落地為產品,優先變現?
漢王科技選擇了后者,其代價,就是未能筑起足夠寬的產品護城河。
在社交媒體上,針對漢王手寫電紙本卡頓、續航差、文件傳輸不方便的“吐槽”并不少見,即便是拿來做會議紀要,語音識別功能表現也并不理想。“辦公室里四個普通話二級甲的同事正常說話都識別不明白”。
作為電紙書賣點之一的開放平臺,兼容性也不理想,朗讀財新的新聞“大概率1分鐘以內會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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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頗為致命,尤其是在華為等玩家進軍電紙書賽道的當下,畢竟對他們而言,這是個成了血賺,不成也不虧的加分項,但對all in的漢王而言,這是立身之本。
耐心的另一體現,就是當新產品在市場問世,是否愿意為之付出時間精力,先完成“基礎設施”搭建等一系列準備?
電紙書的基建,就是內容生態——這在國內數字版權保護機制尚不完善的當下極其重要。
漢王并非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在“漢王書城”上的投入,僅次于電紙書屏幕的研發投入。
問題是順序似乎弄錯了。資源稟賦強大如亞馬遜,也是自家書城基本成熟之后,才推出了Kindle,用生態促成終端的成熟。
原因無他,當你沒有足夠多的內容資源滿足市場需要的時候,市場也找不到這個終端非買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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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耐心的企業基因,或許與創始人有關。
劉迎建是軍旅出身,在中國,這樣的背景是加分項。
任正非、柳傳志、王健林都曾有過軍旅生涯,他們無不認為正是那段經歷,培養了他們堅韌厚重的作風,促成了商業上的成功。
15歲參軍的劉迎建,本來也是如此。他干的是炊事兵,一邊養豬挖煤,一邊懷著諾貝爾獎的夢想,此后通過自學鉆研,成為中科院破格錄用的在職研究博士生。
那時的劉迎建,頗有技術極客的風范。
轉折點出現在1990年。
那年,一個臺商拿出8萬美元,委托他開發手寫識別產品。1992年之前,臺灣和香港都使用他的手寫識別技術,然而成立于1991年的臺灣蒙恬科技,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迅速搶占了香港和臺灣的市場。
經歷了整起事件的劉迎建,也許從那時起就意識到,相較于攻堅技術高地,更快、更兇猛的搶占市場份額,才是決勝負的關鍵。
這種認知在1997年被另一件事強化了。
那年,摩托羅拉旗下萊克斯公司的“慧筆”殺入市場,直指彼時在市場處于上升態勢的漢王電腦筆,這場小帆船與大軍艦的對抗,最終卻以劉迎建的完勝結束。
究其原因,劉迎建出了兩張牌:
其一,搶占零售渠道。他用貨品和資金的形式,入股了40多家經銷商,讓它們在各個省會城市建立渠道根據地;
其二,他花40萬元買下了IBM當時還不太成熟的語音識別技術,將之植入漢王筆。
市場牌的大獲全勝,改變了劉迎建的打法。2000年之后,劉迎建帶著漢王開始了43個新項目,彼時他的構想很簡單粗暴:打造一個產品,攻克一個市場。
這些項目大多荒唐草率,比如讓座機能手寫識別,讓老人也能發短信的“智能電話”,在2006年宣告夭折。
但比這些項目失敗更嚴重的影響,是劉迎建也許不再對自己的電紙書生意有信心了。
iPad強勢崛起之際,擺在劉迎建面前的路有兩條:要么死磕技術,建造更獨特的電紙書生態;要么避其鋒芒,尋找下一個看上去更有前景的生意。
而一個對市場力量深信不疑的人,會選哪條路,不言而喻。
此后漢王與科大訊飛事后在業績和股價上的分野,似乎足以說明,總有些技術需要堅持,總有些挑戰不能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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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
漢王之王劉迎建,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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