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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模型五連發”的盛大表演,更像是一次高杠桿的吶喊,試圖在資本市場信心動搖之際,為自己注入一劑強心針。但AI下半場,比拼的不是發布頻率、模型數量,而是真正的技術壁壘、可持續的商業模式和清晰的戰略定力。
文 |嘯 天
在AI大模型競賽進入白熱化的2025年,昆侖萬維以一種近乎“炫技”的方式,試圖重新奪回市場注意力。8月11日至15日,為期五天的“技術發布周”,以“每日一模型”的密集節奏,連續發布覆蓋視頻、游戲、3D、多模態及音樂的AI模型。這場聲勢浩大的技術秀,充分展現了昆侖萬維在AI應用層“全線出擊”的野心。
喧囂發布會難掩昆侖萬維的焦慮。昆侖萬維這家企業,似乎天生就帶有“蹭熱點”、“追風口”、“愛折騰”的基因。從游戲出海到社交元宇宙,再到如今“All in AGI與AIGC”,每一次轉型都精準地踩在時代的鼓點上。但這次,入局AI的代價異常沉重。2024年,昆侖萬維錄得上市以來首次年度虧損,且虧損延續至今。巨額研發投入如同吞金獸,持續蠶食利潤,而寄予厚望的AI業務商業化進程卻步履蹣跚,收入占比不足極低。
這場“五連發”,更像是一次高成本的“肌肉秀”,試圖向資本市場證明其高昂投入的價值。但也暴露出昆侖萬維作為“中廠”的尷尬與掙扎:既無力在基礎模型上與巨頭抗衡,又必須在應用層四處出擊以尋找破局點。
當激進的投入與慘淡的業績形成鮮明反差,「數智研究社」不禁要問:昆侖萬維的這場AI豪賭,究竟是通往未來的船票,還是又一次追逐風口的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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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狂飆:一場精心策劃的“肌肉秀”
昆侖萬維的“技術周”,無疑是一場精心策劃、旨在彰顯其全棧AI能力的展示。連續五天,公司系統性地發布覆蓋多模態AI核心場景的前沿模型,試圖構建一個從底層技術到上層應用的“內容新基建”生態。
發布周以視頻生成模型SkyReels-A3拉開序幕,直擊數字人視頻生成中動作不自然、音畫不同步等痛點,實現了任意時長的全模態音頻驅動。緊接著,自研世界模型Matrix系列登場,其中Matrix-Game 2.0作為國內唯一對標谷歌Genie的開源模型,實現了25FPS的實時交互式視頻生成。而Matrix-3D則能從單張圖片或文字生成可自由探索的3D世界,對標李飛飛團隊的WorldLabs。
隨后,多模態統一模型Skywork UniPic 2.0亮相,將圖片理解、生成、編輯能力集成于一體,大幅降低了開發者構建多模態應用的門檻。作為核心引擎的Skywork Deep Research Agent V2,則展示了其在深度信息研究方面的強大能力,在權威榜單上超越了多個國內外主流產品。
最后壓軸的,是其商業化最成功的AI音樂大模型Mureka V7.5。該模型深度融合了中文音樂的文化語境,在音色、情感和真實度上實現了質的飛躍,進一步鞏固了其在全球AI音樂市場的領先地位。
這場密集的技術發布,清晰地勾勒出昆侖萬維的戰略圖景:以自研大模型為技術底座,在視頻、音樂、社交、游戲、搜索等多個垂直應用領域,打造一個互聯互通的產品矩陣。這既是對過去兩年巨額研發投入的一次成果匯報,也是對其“All in AI”戰略決心的再次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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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損現實:16億黑洞與艱難的商業化之路
技術發布會的未來感,與昆侖萬維業績的骨感現實形成了刺眼對比。All in AI的戰略,讓昆侖萬維付出了慘重代價。
2024年,昆侖萬維錄得歸母凈虧損15.95億元,這是其自2015年上市以來的首次年度虧損。這股虧損勢頭并未在2025年得到遏制,一季度歸母凈虧損繼續擴大至7.69億元。連續五個季度的虧損,幾乎吞噬了昆侖萬維過去兩年的全部利潤。
虧損的主要原因,正是昆侖萬維反復強調的戰略性投入——研發費用。2024年,昆侖萬維研發費用飆至15.4億元,同比增長近60%。2025年一季度,研發費用繼續攀升至4.3億元。高昂的算力成本、技術服務費和人員薪酬,共同構成這個巨大的財務黑洞。
然而,高投入并未帶來高回報。盡管昆侖萬維宣稱其AI社交、音樂、短劇等業務均已進入商業化階段,但從營收構成來看,AI業務的貢獻微乎其微。2024年財報顯示,AI軟件技術業務收入僅為3858萬元,占比0.68%;即便是加上表現亮眼的短劇平臺業務,兩者合計占比也不過3.64%。昆侖萬維的營收支柱,依然是廣告、Opera搜索和海外社交網絡這三大傳統業務,合計占比超過八成。
雖然昆侖萬維披露的AI音樂、AI短劇等業務的年化流水收入(ARR)數據(分別達1200萬美元和1.2億美元)頗為亮眼,但這畢竟是前瞻性指標,尚未完全轉化為利潤表上的實際收入和利潤。
為推廣這些新業務,昆侖萬維的銷售費用在2024年激增42.23%至23.04億元,增速遠超營收增速,顯示出濃厚的“燒錢換增長”色彩。當研發和銷售兩項費用疊加已接近當期收入的七成時,虧損也就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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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者”本色:七年六變主業的折騰
昆侖萬維激進的AI戰略,若置于其十五年的發展史中,便不難理解。這家公司骨子里就流淌著“追風口”和“愛折騰”的血液,其主業變遷史就是一部中國互聯網熱點的編年史。
昆侖萬維起家于2008年的網頁游戲,憑借《三國風云》出海大獲成功。2015年上市時,游戲業務收入占比高達98%。然而,創始人周亞輝很快嗅到了危機,手握IPO募集的巨資,開啟了一場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和業務轉型。
2016年,當社交成為新風口,昆侖萬維便斥資2.45億美元收購全球最大的同性社交平臺Grindr。這筆交易在次年就讓社交收入首次超越游戲,成為第一大業務。2020年,昆侖萬維以42億元高價出售Grindr。同年,通過收購Opera瀏覽器,昆侖萬維又切入信息分發賽道。
此后,無論是2021年的元宇宙,還是2022年的新能源,昆侖萬維都未曾缺席,雖多為淺嘗輒止,但其對熱點的敏銳嗅覺可見一斑。這種“七年六變主業”的風格,使其一度被市場戲稱為“投資公司”而非科技公司。
2023年,當ChatGPT引爆全球,昆侖萬維再次毫不猶豫地調轉船頭,喊出“All in AGI與AIGC”的口號,開啟了迄今為止最徹底、最高調的一次轉型。此次“大模型五連發”,可以看作是其“追風者”本性的又一次極致展現:用最快的速度、最全的布局,試圖在最短時間內搶占AI應用的高地。
這種打法的好處是總能站在浪潮之巔,但壞處是缺乏戰略定力,根基不穩,容易給市場留下“概念炒作”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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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廠”的尷尬:巨頭夾縫中求生
昆侖萬維的種種折騰,背后也隱藏著其作為一家“中廠”的深層焦慮。它既沒有初創公司的靈活性,也缺乏BAT、字節跳動等巨頭的雄厚資本、海量數據和人才儲備。這種不上不下的尷尬地位,決定了其在AI這場“豪門游戲”中,必須采取一種獨特的、高風險的生存策略。
在上游的基礎大模型層面,昆侖萬維無力與巨頭進行正面對抗。沙利文的評測報告將其“天工大模型”排在國內第三梯隊,與文心一言、通義千問等存在明顯差距。量子位智庫數據也顯示,其AI助手“天工”的訪問量與頭部產品相差甚遠。
因此,昆侖萬維的戰略重心必然放在下游的應用層。其CEO方漢“寧為雞口,不為牛后”的表態,清晰地道出了其生存哲學:避開與巨頭在通用領域的直接競爭,轉而在AI音樂、AI短劇等垂直賽道尋找并搶占細分市場。
這套打法要求企業必須具備極高的市場敏感度和執行速度,在巨頭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建立壁壘。昆侖萬維的“五連發”正是這種策略的體現。然而,這種策略的風險也極高。一方面,垂直賽道的天花板有限,難以支撐起“成為巨頭”的夢想;另一方面,一旦某個垂直賽道被證明有利可圖,巨頭隨時可能攜資源優勢入場進行“降維打擊”。核心技術人才的流失(如AI領軍人物顏水成的離職),更是加劇了這種不確定性。
昆侖萬維這場“大模型五連發”表演,更像是一次高杠桿的吶喊,試圖在資本市場信心動搖之際,為自己注入一劑強心針。然而,AI的下半場,比拼的不再是發布的頻率和模型的數量,而是真正的技術壁壘、可持續的商業模式和清晰的戰略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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