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烏孫古道，如何成為攀巖者的新樂園？

即將登頂線路的時刻，陰晴不定的天空綻放出片刻的陽光。Jerry（鐘銀強）率先站上了山尖，那是一塊2米見方的巖石，容納3人站立，已實屬不易。

此刻天堂湖在腳下因陽光而閃耀著一抹青藍色，四周的巖壁不再顯得高高在上，天堂湖的美景盡收眼底。Ola跟攀上來，歡快地與Jerry擊了個掌。他們在天堂湖連續工作了12天，忙著開發這條350米長的攀巖線路，現在他們終于完成了這條線路的首攀。

環顧四周，身后的巖壁延伸向了更高的山頂，遠處的巨大巖壁也還從未有人涉足。腳下這條線路只是一小步。十年內，甚至在更短的時間里，這里還會開發出更多的攀登線路，也許將成為中國大巖壁線路的中心之一。

撰文｜文森

設計｜天宇

圖片來源｜（除特殊標注外）受訪者提供

· 本文為《戶外探險》原創內容 ·

天堂湖為烏孫古道徒步的重要地標存在，一直以來它在徒步者間享有盛譽。但在那個攀巖還不普及的年代，未曾有許多攀巖者注意到這里的巖壁。

Jerry也是眾多不曾注意到天堂湖的攀巖者中的一個，他聽說過烏孫古道，但對于天堂湖并不了解，直到兩年前，一位朋友給他看了一張天堂湖的照片。照片中的景色很美，但對于攀登者來說，更大的誘惑在于湖對岸那些光禿禿的山峰。巨大的巖壁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Jerry從2017年開始長居在陽朔，過著一種以攀巖為主的生活。他在陽朔磕過“辣米粉”、“驚雷”這些5.14級別的線路，同時也在陽朔的各個巖場開了不少線路，不過難度不是Jerry所追求的目標，他想去看看更高的山，完成更大、更長或者更艱險的攀登。2021年，他加入“非凡之隊”成為了Vibram的簽約攀巖運動員。

搬到陽朔之后，Jerry認識了來自波蘭的職業攀巖運動員Ola Pryzbysz。Ola曾是波蘭的競技攀巖選手，在中國學習、生活了許多年，在多個攀巖勝地開線、首攀，完成了陽朔的“紅點飯”5.14c，是一位實力強大的攀巖者。

Jerry已然決定要去天堂湖，但他還需要一位搭檔。恰好Ola剛剛結束在世界各地的旅攀并回到上海，他一張照片發過去，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去天堂湖攀巖。

不過相比陽朔，天堂湖是一個更為特殊的地點。烏孫古道是一條需要花費6-7天來完成的徒步路線，天堂湖恰位于整條線路的中間，需要徒步4天才能到達。即便坐越野車到距離最近的徒步起點，也需要花上一兩天才能走到天堂湖。而相比之下，只要從陽朔西街騎上幾十分鐘小電驢就能直達大部分巖場。

而且天堂湖海拔3,100米，雖然遠不及許多高海拔山峰的高度，但仍屬于高海拔地區，容易產生高原反應，天氣也更加變幻莫測。加之地處偏遠沒有信號，在天堂湖開線非常具有挑戰性，需要克服許多在高海拔攀登中常見的嚴苛條件。

Jerry和Ola準備了十幾天的食物、數百米繩索，為在天堂湖畔扎營開線12天準備了充足的物資，在湖畔扎起帳篷，開始在湖邊四處勘察。

在他們到達天堂湖之前，已經有幾組人在此開辟過攀巖線路。他們去爬了一下這些已有的線路，在湖四周不同的位置查看巖石的質量。這里四周的巖壁都是石灰巖，以他們的經驗來判斷，顏色越淺的石灰巖，質地越結實堅硬，更為可靠，所以兩人的目標是找到一片顏色相對偏白的巖壁，開辟一條安全有趣的線路。

經過幾天的勘察，離營地不遠的一面巖壁成為了兩人重點關注的目標。那是一座看起來尖尖的小山，由大片淺色的石灰巖組成，線路可以延伸至山頂。清晨看過去，曙光照耀著巖壁；傍晚看過去，余暉仍然照耀著那片巖壁。這樣一片整天與陽光為伴的巖壁非常符合兩人的心意。在這片巖壁上攀爬，仿佛在追逐著日光。

開線是一項艱苦的工作。每天要帶最少100米到200米的路繩，一條300多米長的線路需要接近200個掛片，加上安裝掛片時需要用的電錘和清理工具。每天，兩人都要背著這些沉重的工具往返于巖壁和營地之間。并且開線長時間掛在巖壁上，Jerry干脆沒有穿攀巖鞋，直接穿著接近鞋邊爬邊開線。

他們選擇了一種更為傳統的開線方式：從線路底端開始，一邊向上攀爬一邊開線。這樣開出來的線路更符合閱讀巖壁的直覺和本能，選出來的掛片位置也更合理。

不過這樣開線難度更大，因為他們要先鋒去開線路，要更加熟悉各種器械的操作。大部分時間都是用機械塞或者巖塞等可拆卸的錨點，甚至有時需要無保護攀爬上去完成某一小段的開線任務。

而且高海拔地區的天氣不穩定。開線到最后一天的時候，在巖壁的頂端，天空頃刻間由艷陽高照變成陰云密布，冰雹立刻劈頭蓋臉而至，一個響雷正打在兩人頭頂。

“我那時候想的第一個想法就是：Not today。”Jerry的腦海中一直反復響起這個聲音。他想著今天不能死在這里，明天可以，后天可以，未來的某一天也可以，但一定不能是今天。電荷在空氣中聚集使身上的電子產品正在滋滋作響。他迅速關掉了正在錄像的GoPro和身上所有的電子產品。但整片巖壁上仍然只有他們的身上帶有金屬。因此除非迅速下降至山腳，否則他們仍然是雷電的首要目標。幸好，他們操作迅速，很快脫離了危險地帶。

這次經歷讓Jerry心有余悸。Ola提議休息一天再去完成線路的首攀。過去的十幾天里他們一天都沒有休息，每天都在面對突如其來的降雨。眼看著天氣窗口即將結束，他不想再等待下一個好天氣的窗口。

出發攀登的那天，天氣也不算非常好，一半是晴天，一半是陰天，天空如同被劈開一般。兩人的頭頂這一側，晴間多云，他們的另外一側，烏云密布，像末日一般的烏云。

兩人沿著湖岸徒步到巖壁的根部，坐在巖壁下開始穿戴裝備。這次他們終于輕裝上陣。Jerry也穿上了La Sportiva的TC Pro，一款專門為長距離攀爬和大巖壁攀登而設計的攀巖鞋，外底用到了 Vibram XS EDGE配方, 邊緣抓力特別強，適合精確踩點。

他們開辟的這條線路難度相對均勻。除了少量幾段非常簡單的繩距外，大部分繩距都在5.10左右的難度。對于他們來說，這些線路難度并不高，因此爬得極為高效。

線路的難點是一段5.11a，但不同于其他石灰巖巖壁的5.11a，這里的氣候干燥，石灰巖沒有被水流溶蝕出孔洞結構，反而更像是北方的花崗巖，平整、光滑，以坡面為主，卻又不如花崗巖粗礪。因此對于腳法的要求更高。

這與陽朔大部分的5.11線路都不同。在那些布滿孔洞和鐘乳石的巖壁上，他們不穿攀巖鞋，甚至不穿鞋都可以完成攀爬。但在這里，每次移動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將鞋尖精準地放在坡面的微小凸起上，通過腳尖感受鞋底橡膠與巖壁之間的摩擦力，然后將身體重量轉移到這不足一個腳趾大小的摩擦面上，單腿站起。

這對于鞋底的要求很高：既要觸感靈敏，又需要足夠柔軟有粘性，同時還要有一定剛性為足底提供支撐。Jerry腳上的TC Pro完美地平衡了這三點需求。

完成了難點路段之后，他們與頂峰之間只剩下了一條“高速公路”。在經歷了3個多小時的不停移動后，他們站上了線路的頂端，那塊2米見方的巖石。陰晴不定的天空綻放出片刻的陽光。Jerry率先站上了山尖，Ola跟攀上來，歡快地與Jerry擊了個掌。在天堂湖忙碌了12天后，他們終于完成了這條線路的首攀。

在那塊僅能勉強容納三人站立的石頭上，Jerry、Ola和攝影師三個人一起站在山頂上。他們站得很高，腳下的天堂湖散發著綠松石的色澤；他們又看得很遠，遠處還有更高的巖壁和更高的雪山。一切都是完美的，一切都很值得。

在天堂湖之行之前，Jerry其實已經在可可托海和陽朔都開發過一些多段攀巖路線，也去陜西茄子山和云南白巖寺爬過國內的一些大巖壁路線，這些地方有長達500米的攀巖路線，也許是國內大巖壁訓練最好的場所。

但這還不夠。

隨著國內攀巖者能力的增強，大巖壁攀登在國內會越來越受歡迎。但參與的人越多，國內愈發缺少可供訓練的場地。并非因為沒有巖壁資源，而是這些巖壁上的線路稀少，攀巖者們渴求更豐富的選擇。

這正是為什么Vibram選擇鼎力支持Jerry的此次天堂湖探索。對Vibram而言，支持戶外探索和保障戶外安全，正是貫穿其近百年品牌歷史的首要使命。1980年代，Vibram開創了專為攀巖者更好實現技術提升的高粘性GRIP配方，隨即被世界范圍使用并助力眾多攀巖愛好者完成挑戰。

Vibram只是一家做鞋底的公司？這只是大眾對它的表象認知。

Vibram作為一個戶外品牌，對探索的熱忱根植于品牌誕生故事中——因一場高山攀登的意外而創立——為戶外運動安全保駕護航，是刻入DNA的使命，更是近一個世紀來驅動品牌持之以恒技術創新的不竭源泉。從劉佳與大魏挑戰“夢之心”成功到Jerry探索天堂湖，Vibram與其運動員創造了一種深度的伙伴關系，既提供技術支持為他們保駕護航，也從品牌意志上達成高度一致，為戶外事業獻出熱愛。品牌通過助力他們突破極限，開拓如天堂湖般的“空白地帶”；他們的實戰反饋又幫助Vibram不斷優化產品。雙向施力，加速著中國攀巖運動的技術進步與版圖拓展。

天堂湖在中國攀巖的版圖中是特殊的。這里擁有獨一無二的美麗風景。但比風景更重要的是，這里的巖壁高差、海拔和氣候，使其超越了普通的多段攀巖或大巖壁線路。但又不像許多極高海拔山峰那樣氣候極端惡劣且地處極其偏遠。這里或許是從攀巖進階到高海拔攀登的完美場所——既不需要海拔適應，又要求像阿式攀登一樣進行周全的規劃。

天堂湖的存在，不僅填補了從低海拔攀巖到高海拔探險的過渡空白，Vibram也十分看好這個地方的潛力。這里的巖壁還有極大的開發潛力，湖岸的許多巖壁上仍是大片的空白。

他認為未來幾年，天堂湖或將成為國內大巖壁和技術攀登的中心舞臺之一，一個令所有攀巖者心之所向的地方。

Jerry和Ola結束攀登，拂去攀巖鞋底沾附的砂石。陽光穿過烏云照在身上，感覺十分溫暖。

Jerry已下定決心，明年他還會再來。無論是開發單段攀巖、多段攀巖還是阿式攀登線路，他都一定會再來這里。

而Ola更是早已看好了這些巖壁上那些尚待開發的線路，為自己規劃好了未來幾年的開線計劃——明年開發哪幾條，后年又開發哪幾條，遠處的高山依舊在等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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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時間：2025年8月16日中午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