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戈之戰：一位安哥拉國王的末日堡壘

公元17世紀后期，黑非洲的安哥拉正飽受內憂外患摧殘。由于荷蘭勢力介入，原先的國王安東尼奧被推翻，從而引起競爭者們相互攻伐。其中，又以新王若昂-哈里最為強勢，險些就要將葡萄牙人驅逐出境。

豈料新盟友實在不給力，所能給予的支持非常微薄。因而在舊勢力的反撲下節節敗退，被迫躲進叢林中的末日堡壘。

正向非洲君主行跪拜禮的荷蘭代表

早在1642-48年，荷蘭西印度公司抵達羅安達，準備奪取安哥拉、剛果和幾內亞的經濟控制權。他們趁葡萄牙人深陷歐洲戰亂之際，與部分土著王公結成同盟，對沿海的幾處據點進行內外夾攻。

盡管有過輝煌勝利，卻始終不能將對方徹底驅離。等到葡萄牙擺脫西班牙束縛，征調大批巴西殖民地士兵反撲，便因后繼乏力而黯然退場。

王位空缺讓整個安哥拉內部都躁動起來

此后，荷蘭人繼續發揮破產者角色，向任何敢于挑戰葡萄牙的貴族提供支持。他們經常用槍炮換取黃金、象牙等緊俏物資，又堅持不派兵參與，深怕過度投入遭至嚴重虧損。

好在剛果王國內部分崩離析，南方安哥拉的恩東戈王朝也局面不穩，給煽動者以最大程度的行動自由。1670年10月，他們就用4門輕型火炮武裝后者，在基通博之戰重創葡萄牙治安軍。

荷蘭的支持讓安哥拉土著王公敢于挑戰葡萄牙人

于是，一些安哥拉王公紛紛準備倒戈，乃至屠殺小城鎮的歐洲定居者。作為幕后黑手的哈里，則在位于安東戈的堡壘中厲兵秣馬，準備等時機成熟再另做打算。至少能在未來的交戰中，盡可能掌握地利和防御優勢。

根據歷史學家記敘，他的軍隊非常善于在叢林中建造野戰工事，逼迫敵人在自己的預設區域內進退維谷。

安哥拉軍隊善于沿河機動 到叢林中設置伏擊圈

當時，葡萄牙已從半個世紀前的頹勢中恢復過來。尤其是盛產黃金與黑奴的非洲，被大洋彼岸的巴西視為種植園剛需。所以很樂于派兵增援，積極性遠超蕭條本土，以及其他不斷萎縮的海外屬地。

僅僅到1671年，他們就派遣大型編隊抵達羅安達，順便將一整支陸軍部隊送遞內陸重鎮安巴卡。不僅超出荷蘭人預計，更讓原先有恃無恐的安哥拉叛軍感到驚訝不已。

一年后葡萄牙艦隊就從巴西趕來

當年8月2日，數百人的遠征隊開始向安東戈挺進。他們當中既有原來的葡萄牙駐軍殘部，也不乏早就移民巴西的殖民地白人，甚至是從亞馬遜河流域招募的印第安士兵。另有數量幾倍于此的黑人土著，由堅持聯盟關系的剛果酋長們派來助陣。

他們的主要武器是步槍和輕型火炮，但也有不少仆從繼續使用弓箭、長矛和大型盾牌，呈現出非常詭異的多元樣貌。

葡萄牙用于西非爭霸的主力軍大都來自巴西

另一邊的哈里則效法前次經驗，不斷派先遣隊到半途中設伏襲擊。這些人往往聽命于向國王效忠的首領，屬于不折不扣的地方武裝，在裝備方面非常差勁。

他們不會像北方的剛果人那樣，排列出隊形嚴密的盾牌陣，而是將求生希望寄托于個人武藝。通過一種類似功夫的特殊訓練，培養出躲避箭矢、標槍或近距離穿刺的肌肉記憶。經常以小單位互相配合，在復雜地形上表演靈活步伐，借用同伴跳躍閃避時的空擋發動反擊。

安哥拉地方軍裝備較差只能從事襲擾行動

然而，志在復仇的葡萄牙人根本不愿墨跡。在擁有充足后勤基礎上，直接槍炮齊射未知區域，拔除那些橫在路中間的巨木屏障。指揮官塞凱拉擁有豐富叢林戰經驗，選擇穩扎穩打的方式前進。除必要還擊外，避免任何冒進追擊，根本不給敵軍任何設伏可能。

唯一的缺陷就是速度太慢，直到月底才終于抵達安東戈的國王堡壘跟前。他們同樣驚訝于對手的進步，已經開始用巨大巖石來建造要塞，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只知伐木扎營。

國王哈里的堡壘用大量巖石堆砌而成

于是，塞凱拉下令建造攻堅陣地，用挖掘戰壕和設置路障的老辦法困死要塞。哈里則不斷派兵前來偷襲，包括裝備有鐵劍和戰斧的王室衛隊，以及主要是由混血兒組成的火槍手分隊。這些精銳本應作為預備隊投入在正面會戰，如今卻只能為君主的糟糕決策買單。

可能是因為荷蘭人的援助斷絕，前一年發揮過重要作用的大炮沒能亮相，只能坐看對方一點點將自己包圍起來。因此，國王的弟弟卡班加在27日集結重兵，向即將完工的防線發動猛烈進攻。結果被密集的槍炮火力阻擋，很快就逃回巖石護墻背后。

王室衛隊的猛攻沒能突破防御陣地

至此，雙方在叢林中展開靜態對峙，將戰役時長延后至冬季。哈里不止一次遣使求和，希望用大批奴隸換取葡萄牙人撤軍。每次都被以投降要求回絕，只能偷偷拍密探到更遠的區域呼喚外援。

圍攻者則堅守不出，也不讓任何人從包圍圈中走出，只等獵物遭后勤危機而喪失抵抗意志。

葡萄牙人利用夜幕掩護發起偷襲

到11月18日，塞凱拉聽聞將有大股部落武裝來犯，決定迅速奪取目標要塞。他們故意選擇夜間行動，在黑暗掩護下偷偷接近防御工事。

隨著科爾特斯上尉與麾下的非洲土兵翻越過去，安東戈堡壘徹底失去賴以為生的最后防御。盡管有士兵三五成群趕來，卻無法在狹窄空間內閃轉騰挪，只得任由勝利方肆意屠殺。

哈里被俘后成為巴西修道院里的終身囚徒

混亂中，幾乎整個王室家族被俘虜。唯有若昂-哈里成功脫身，暫時躲避到附近部落。可惜當地王公早已看透形勢，不久便將他綁起來交給殖民者，繼而押解至巴西的修道院中渡過余生。

此戰也宣告著恩東戈王朝覆亡，由其統御的大片土地成為葡萄牙直屬區域，直至1975年的安哥拉獨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