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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渤叟題”雙螭鈕壽山黃芙蓉石曹錕自用印
印文:渤叟題
邊款:白石。
尺寸:3.8×2.7×4cm
作者簡介:齊白石(1863~1957),名璜,字萍生,號白石、白石翁、三百石印富翁等,湖南湘潭人,寄居北京。書畫篆刻藝術大師,生前曾任全國美協主席。1956年世界和平理事會授予其和平獎。年逾九十尚作畫不輟,為現代世界最有名畫家之一。
印面主人簡介:曹錕(1862~1938),字仲珊,晚號渤叟,天津人。北洋武備學堂畢業。清末投效袁世凱,由幫帶、管帶升至統制、副都統。歷任北洋軍第三師師長、長江上游警備司令。袁死后,任直隸督軍。1919年馮國璋死后成為直系首領。次年聯合奉系在直皖戰爭中獲勝,迫段祺瑞下臺,與張作霖共同控制北京政府。1923年以重金收買國會議員,賄選為總統。1924年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時,被軟禁,不久下臺。“七·七”事變后拒任偽職。1938年病死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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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渤叟題”雙螭鈕壽山黃芙蓉石曹錕自用印:軍政與藝術的跨界對話
一、印章本體:材質與形制的雙重美學
這方創作于1920年代的壽山黃芙蓉石印章(3.8×2.7×4cm),以“雙螭鈕”為顯著特征。螭龍鈕飾源自秦漢印鈕傳統,齊白石將其簡化為寫意線條,螭身鱗片采用“細碎點鑿法”,與印面“渤叟題”三字的單刀沖刻形成剛柔對比。黃芙蓉石的溫潤質地(摩氏硬度2.5-3)既適配篆刻的爆發力,又暗合曹錕“渤叟”晚號的文人意趣。邊款僅署“白石”二字,刀法爽利,體現齊派“不削不作”的刻制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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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渤叟題”雙螭鈕壽山黃芙蓉石曹錕自用印(局部)
二、印文內涵:從政治符號到藝術隱喻
“渤叟”為曹錕晚年自號,既指其天津(渤海之濱)籍貫,亦隱含“韜光養晦”之志。齊白石將“題”字末筆下拉,與“叟”字形成對角呼應,布局借鑒《天發神讖碑》的險峻體勢。值得注意的是,曹錕曾藏有齊白石所刻“虎威上將軍”“樂壽老人”等印,此印專用于書畫題跋,可見其晚年試圖以藝術重構歷史形象的意圖。1933年齊白石贈曹錕《白石印草》八卷,進一步印證二人超越政治立場的藝術交游。
三、歷史語境:軍閥與藝匠的相互成全
1920年代齊白石客居北京時,曾因戰亂暫避曹錕天津寓所。雖未留下書畫作品,但為其刻制多方印章(包括“曹錕之印”“秋水”等)。曹錕以豐厚筆潤相酬,并派兵護送其返京,這種庇護關系在齊白石《自述》中隱晦提及。印章成為權力與藝術博弈的物證:一方面,曹錕通過文人雅印洗刷“賄選總統”的污名;另一方面,齊白石以“布衣傲王侯”的姿態,在印文中堅持藝術自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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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刻“渤叟題”雙螭鈕壽山黃芙蓉石曹錕自用印(局部)
四、藝術價值:齊派篆刻的成熟范式
此印集中體現齊白石“膽敢獨造”的篆刻理念:
- 刀法:單刀直切,如“渤”字三點水以一刀完成,崩裂痕跡自然天成;
- 章法:采用“斜角對稱”布局,“題”字“頁”部右傾與“叟”字左撇形成動態平衡;
- 金石氣:印面故意保留敲擊痕跡,強化“屋漏痕”般的滄桑質感。
與同期為羅虔刻“致坡”獅鈕章、錢大鈞三螭鈕對章相比,此印更顯內斂,反映齊白石對不同受印者的性格把握。
五、鑒藏流傳:從津門舊宅到學術重構
據齊白石書畫院湯發周考證,此印原存曹錕天津舊居,后由家族流出。1938年曹錕病逝前拒任偽職的氣節,可能促使齊白石在1940年代修訂《三百石印齋紀事》時未回避這段交往。今日學界重新審視此類作品,不僅關注其藝術性,更重視其作為“民國權力網絡可視化載體”的史料價值。
結語
這方不足盈握的芙蓉石章,既是齊白石“衰年變法”期的篆刻力作,亦濃縮了民國精英階層復雜的文化心態。當“渤叟”的軍政光環褪去,“白石”的刀筆卻在金石中永駐,成就了一則關于藝術超越時代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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