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松付費選號，動了誰的奶酪

清遠馬，是我在深圳之外唯一一場從創辦后就參加、一直關注的賽事，見證了其十年來起步、進步、提升的歷程。
我還清楚地記著，2015年首屆，起跑前驟降暴雨，結果渾身濕淋淋地跑完全程。完賽后終點叫不到車，步行過了北江大橋，在橋下才坐上出租車回酒店。
三月份，廣東賽事不多，清遠馬也是廣馬、深馬之后廣東第三場城市馬拉松。每年三月，煙雨清遠，別有一番情韻。
疫情前清遠馬辦過五屆，在2019年底啟動了2020清遠馬，我也報了名，結果到了2024年才辦。在這個過程中，廣東的馬拉松已是遍地開花，清遠馬顯得寂靜了些。

今年我第一次沒報清遠馬，選擇了同一天的桂林半馬，當然心頭也在惦記著。賽前付費選號這事，將清遠馬推上了風口浪尖，如同2016年那屆“肥皂馬”揚名。
這兩年馬拉松選號服務不少，都是免費的。清遠馬想吃螃蟹，提供收費服務，這個方向沒錯，在具體操作中，不夠嚴密、嚴謹，導致功虧一簣。
原因兩方面，一是一些自媒體的激憤，以慣用的吃相難看帶節奏，讓賽事承受著巨大壓力；二是一些跑者的投訴，打12345又不用成本，事事必有回落，讓主辦方有點招架不住。
最終，這事以退費黯然收場。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卻又留下印記。清遠馬已過去好久，前前后后我跟不少人都交流過付費選號，在此復盤、剖析，只為更清晰地理清行業、產業前行之路。

名與利
清遠馬為什么要這樣做？
先了解下大背景。清遠市的經濟狀況，在廣東是排不上號的，所以這樣一座城市能夠率先辦馬拉松，算得上是一種勇氣。
清遠馬是新中體的首個賽事，屬于主辦方不出錢，運營商自籌辦賽經費。前面幾年都是虧損狀態，直到2018年，賽事開始出現盈余。比清遠馬早一年的無錫馬，情況類似，也是做了幾年后，才好轉的。
2023年初，馬拉松開始全面恢復，清遠馬當時也有流言，說在三四月借著省運會的名頭辦，時間太緊，加之辦賽費用上不理想，就沒辦。后來又說年底有機會，還是沒落地。

直到2024年，時隔五年后，清遠馬終于歸來。跟2019年時比，一切還是熟悉的味道。
因為經濟大環境，無論主辦方還是贊助商，能給予賽事的幫助、扶持，都在縮水。包括廣東有些賽事報名費漲價，亦屬于壓力之下的必然。
廣東省田徑協會路跑委員會副主任劉珊在談到廣東馬拉松在國內地位時，曾提到，盡管廣東在辦賽數量上不如其他一些省份，但她希望能夠在辦賽市場化上多些探索，力爭做國內最具市場化的馬拉松賽事。
新中體依托自身的第一賽道APP，在2023年底曾推出報名后反悔想退出的服務，收取10%左右的服務費，如今已成為其旗下所有賽事都有的一項精細化服務。付費選號，同樣是一種定制化服務，能夠滿足一部分跑者的需求，從理論上看，去嘗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前與后
清遠馬在報名時，沒有提這事，出簽時，告訴大家有自選靚號，付費的，19.9元，限量供應。
此前國內有一些馬拉松提供選號服務，都是免費的。像去年深馬、南山半馬，我都選了號，但不是什么號都能選，有區間的。也有一些賽事，會在配號時，結合選手的手機號碼、生日等，生成一個對選手有紀念意義的號碼，廣受好評。
大家都習慣了免費的午餐，突然清遠馬要收費，就有人不干了。先是一波自媒體直呼不公平、吃相難看，本身涉及到費用，跑者就十分敏感，有帶節奏的，那正好發泄一通。
輿情來了，這之中少不了還有跑者給清遠12345打投訴電話。應該說，推出這一服務時，產生輿情是在預料當中的，遺憾的是，在應對上不夠充分，導致局面比較被動。

我的看法，付費選號這樣的服務，在賽事開啟報名時，報名須知中可以詳細告知，讓外界、報名者知曉此事，本身就是一種附加服務，所有人都有號碼的，你想要心儀的號碼，那再行付費。
事先講清楚了，出簽后就不會出現輿情。如果報名時也被帶了節奏，周旋余地、空間都夠，不至于那么被動。
在大阪馬前與匯跑技術大拿終小南聊起此事，他的觀點是放在后面提供。即出簽號碼都分配完之后，再告訴大家，我有付費選號服務，你對自己號碼不滿意的，可以放棄，然后花點錢選自己想要的號碼。最好另開一個號段，區分常規號碼。
這樣做，操作性更強，也規避了一些聲音糾纏的公平性問題。不管前還是后，我感覺，都比清遠馬實際的做法壓力要小點。

得與失
從國內馬拉松產業發展的角度，清遠馬付費選號這事，是有益的探索。這次沒成功，一方面是操作上的細節問題，另一方面是大環境的兼容不夠。
據了解，還是有三千多人接納了付費選號的服務。清遠馬今年23000人的規模，全馬、半馬15000人，這表明這項服務還是有需求，有市場的。
新中體總裁任志剛介紹，在籌劃推出此項服務時，他們內部有各種意見，也預料到可能會有難度，基于廣東良好的市場氛圍，還是決定嘗試一下。
有了輿情，主辦方要求立即停止，退費。其實這事也就幾天的熱度，稍微扛一扛便過去了。這之中也涉及到主辦方的抗壓力，只要自己覺得是正確的，堅持一下，即便受到一些非議，邁過去就好了。

退費，意味著否定、倒退。當時賽事曾提出一種解決方案，選中的號碼繼續使用，選號所產生的六萬元左右的費用，全部捐獻給公益機構。沒有通過，隨后就給所有選號者退了費。
有時想想就覺得有幾分可笑，一些人覺得不合理、接受不了，就極力反對。我相信打12345的，不會是三千多選擇這一服務中的跑者，也不可能有成千上萬的跑者去投訴的。就因為不符合自己的意愿，讓別人也不得享受此項服務。
更畸形的心態，則是動輒就喊吃相難看的。一切都是在公開、自愿的基礎上進行的，付費服務早已滲透在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別的行業做的，馬拉松又不是社會福利，為何就做不得？
因為清遠馬付費選號的前前后后，在短時間內，恐怕不會有賽事再行嘗試，但付費享受個性化、定制化服務，在馬拉松市場化的路上，是個大方向，也必將隨著時間推移，會一個個付諸實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