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
這天老賈吃過早飯，便揣著滿肚子牢騷上中介了，他想找個保姆。
因為兒子賈小亮說了，找保姆的錢不用給他省。這小子翅膀是越來越硬了，賈洪亮就想著，不就是花錢嗎？誰不會啊？
最近一段時間，老賈和小賈的關系處的可一點都不好。
端午節那天，賈小偉帶回來了個女朋友，姑娘長什么樣，賈洪亮都沒有看清楚，光看見一頭染的花花綠綠的頭發了。
看著兒子女朋友那一頭亂草似的發型，老賈當場就和小賈翻了臉。
老賈指著小賈的鼻子道：“你想把這姑娘娶進門，除非我死了。”
老賈老婆死的早，他是又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把一個兒子拉扯大，如今兒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就是不著調，談的那女朋友都是什么人啊？老賈不給把好關行嗎？
結果，這一把關，人家姑娘掩面而泣，哭著離開了。
老賈攪黃了兒子的好事，小賈自然就不開心，最近一段時間來，處處跟著老賈作對。
家里吃的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后來干脆不吃老賈做的飯了。天天下班一回家就是點外賣，今天肯德基，明天烤肉串……都是些垃圾食品，老賈看著就鬧心。
老賈找小賈理論，想不到那小子嘴一撇，道：“你做的那些飯那是人吃的嗎？缺油少鹽，喂豬，豬都不吃！”
老賈簡直被氣樂了，養了二十八年的小子，現在居然不會養了。
父子倆吵吵鬧鬧了幾天，老賈敗下陣來。他也虛心接受了兒子的批評，這才有了請一個住家保姆的心思。
反正賈小偉這兩年也自己開公司了，手里有了幾個錢，心里就燒的慌。老賈打算暫時先妥協一把，以后有的是日子收拾那小子。
老賈撇著嘴，邁著小短腿，進了社區附近一家中介所的門。
進門后，就看見一張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小伙子。“你們這里誰是老板？”
小伙子急忙站起來，自我介紹說：“賈叔叔，有事你說話，我叫小劉。”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賈？”
小劉急忙擦一把額頭的汗，給老賈端來一杯水。“賈叔叔，你先坐，你看這空調也壞了，我給你找把扇子去！”
老賈追著小劉的背影，見他果然拿了把扇子回來了。“是這樣的，我是賈小偉的同學，他拜托過我，說你今天要過來找一個住家保姆的事。”
老賈端起茶水，悠哉悠哉嗞了一口。“是同學啊！那就是熟人了，找保姆這事，你一定要替叔叔我好好操點心。”
“那是沒說的，你老就放心啦。”
小劉調出電腦里的資料，一邊翻看一邊詢問起來。“不知道，叔叔你有什么要求？”
老賈一愣，道：“這還能提要求。”
“顧客就是上帝嘛，何況還是老同學家里的事。”
老賈呵呵笑著。“人勤快，干干凈凈，年輕漂亮，做飯好吃就行……你干過中介沒有？這點都不懂？”
小劉點頭哈腰：“好，一定盡快安排。”
第二天小劉就領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小保姆上門來了。
果然女孩看著干干凈凈，梳著個高高的馬尾，一身休閑裝，襯衣往褲腰里一扎，干凈又利索。
女孩叫李楠，進門做了一番自我介紹，放下行李后，就開始挽起袖子干起活來。
老賈小賈兩父子的屋子里就像是狗窩，李楠一看就是個眼里有活的姑娘，刷盆，洗碗，擦地板，抹家具，一進門手腳就不停歇。
老賈泡一杯功夫茶，悠哉悠哉看著小保姆忙前忙后，不時還指指點點，活脫脫的一副周扒皮的模樣，看著李楠忙得焦頭爛額。
不看著能行嗎？老賈心想著，三天試用期哩，干不好，就讓她走人。
李楠埋頭苦干著，不時抬起頭，笑笑。
“叔叔，你要不要午休啊……”
“叔叔，你要不要吃水果啊……”
“叔叔，你要不要出門遛彎啊……”
老賈翻著白眼，就盯著人家姑娘看，只看到李楠紅了臉。
“看你挺年輕啊，怎么想起了來做保姆。”
李楠笑笑。“家里窮唄，又不會干別的，只能進城干保姆了。”
整整一天，一個凌亂不堪的家終于是煥然一新了。
老賈大喜過望，李楠廚房里忙碌著晚餐，廚房里傳來了一陣紅燒肉的清香，老賈盯著姑娘的背影，突然就紅了眼眶。
看著看著，李楠的背影就和去世的老伴重合了起來。
李楠端過來了一盤紅燒肉。“叔叔，你嘗一口咸淡？”
老賈急忙拿起筷子，先咽一口口水。
一塊肥肉入口即化，不咸也不淡。恍惚間，和當年老伴做的是一個味道。
老賈贊不絕口，對著李楠連連豎大拇指。
老賈又吃了一塊，越吃越好吃，又吃了一塊，再吃了一塊……
突然李楠笑著端走了盤子。
“叔叔，肥肉太油膩，吃多了對心血管不好哦。”
看著李楠輕盈的背影，老賈一顆心瞬間暖了起來。自從老伴去世后，多少年了啊？有誰關心過自己身體好不好？
這姑娘是不錯的！
老賈的心晃晃悠悠了起來。
晚上小賈下班回家時，老賈就對著兒子對李楠贊不絕口。
小賈笑笑，該吃吃該喝喝，完了背著老賈對著李楠一個勁地擠眉弄眼。
以前老賈很少在家窩著，天天出門瞎轉悠。不是湊人喝酒，就是找老伙計釣魚，天天忙的不落屋。
但自從李楠來到他家后，他門也不出了，樓也不下了。
天天拉著李楠問東問西，看她變著花樣地做各種美食。
幾天下來，老賈越來越喜歡這個姑娘。
再出門找老伙計吹牛時 ，老賈就紅光滿面，口水四濺，把家里的保姆李楠夸成了一朵花。
“你家那小保姆真有那么好？”有老頭不信。
老賈就吹胡子瞪眼。“可不是有那么好。”
“嘿！老賈，你也單身快二十年了吧，人家保姆真那么好，你就不考慮考慮。”有老頭嘿嘿笑著。
“考慮什么？”
“再續一房啊……”
一群老頭哈哈笑著，鬧了老賈一個大紅臉。
所謂說著無心，聽著有意。老賈紅過臉之后，心突然就動了。
可自己快六十了啊，人家小姑娘還不到三十吧！
老賈就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心里罵著：想屁吃呢？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可老賈的一顆心還是晃晃悠悠了起來。
回頭走路上，老賈看見了路邊攤子上有賣小首飾的，花花綠綠各種首飾晃的老賈眼暈。再想到李楠那晃啊晃的馬尾辮，老賈的心就動了。
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啊！
老賈精挑細選了一個發卡，想象著李楠別上發卡的樣子，一顆心越發的溫柔。
買完發卡，老賈做賊似的往家里走著，想到要將自己親手選的禮物送給李楠，老賈就越發覺得臉發燙。
老賈進門的時間，天已經黑了。屋子里也沒開燈，老賈輕輕舒了一口氣。
李楠出去了嗎？
老賈一時慶幸，一時惋惜……捧著要送李楠的發卡，老賈坐沙發上心還一個勁地跳。
然后他就聽見小賈臥室里傳來一陣女人的說話聲。
老賈一個激靈，躡手躡腳躲到了小賈的門口。
這一聽，老賈的肺都要氣炸了。
隔著房門，小賈的聲音隱隱傳來。“看你往哪跑，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接著屋里就響起了李楠“破喉嚨，破喉嚨……”的喊聲。
小賈哈哈大笑著，那笑聲聽在老家耳朵里，怎么就這么刺耳呢？
老賈一腳踹開了房門，果然看見小賈正把李楠壓在床上，正欲行不軌之事。
“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老賈氣的全身抖個不停，左右瞅瞅，沖進廚房就拿出了個搟面杖。
今天他要大義滅親一回。
老賈追著小賈正在屋子里鬧騰的雞飛狗跳著。
李楠急忙上前攔住了老賈。“叔叔，您消消氣，我們就是鬧著玩呢！”
“鬧著玩也不行……今天我非讓他張張記性不可。”
“叔叔，真的鬧著玩呢？”李楠接著攔著老賈。
老賈氣上心頭，不自覺地就推開了李楠。多可憐的姑娘啊，進城打工，還要被自己不著調兒子調戲。老賈覺得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給李楠出這一口氣。
見到老賈不依不饒，這下小賈不樂意了，一把拉過李楠，將她護在了身后。“老爺子，發什么瘋啊，老實告訴你吧，李楠其實就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老賈愣住了。
小賈苦笑起來。“前面不是我帶李楠回家來見你，你不愿意嘛，我就讓李楠裝了一回保姆，上家里來和你先處一處……”
老賈看看兒子，再看看躲在兒子身后的李楠，他的腦袋嗡嗡響。手里的搟面杖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小賈眼睛一轉，又看見了老賈手里的發卡。“爸，這么漂亮的發卡，打算送給那個老太太啊？”
老賈瞬間滿臉脹的通紅，看看兒子，看看李楠，訕訕笑著。“要你管啊！”
老賈落荒而逃。躲進自己房間后，還只覺得臉頰直發燙。
他背靠著臥室門，撫摸著臉頰，再想一想這事。
李楠這姑娘真心的不錯。
這下保姆做不成了，老伴也不指望了，不過嘛……做兒媳婦也不錯。
老賈紅著臉，偷偷把發卡又藏了起來。一時間心里又羞又臊，他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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