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順興信息科技園創始人韋鴻安創業于上世紀80年代,白手起家,歷盡四十載,,子女各司其職,企業蒸蒸日上。這是一個羨煞旁人的家族企業。
風平浪靜的外表之下,實際上暗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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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來到關林法庭,庭審沿著左側樓梯上去????
自從創始人韋鴻安2021年腦梗之后,一場疾病把家族拖入泥潭。韋鴻安夫婦公司股權被兒子轉移,成員之間為爭奪家產大打出手,親情在財富面前被無情拋棄。更不堪的是韋鴻安跌入谷底的命運,這個過去衣著光鮮的企業家,如今卻只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擺弄。他的命運如狂風暴雨中飄曳的花草,風燭殘年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尊重。
一個大家族闔家團聚,其樂融融的畫面成為不愿回首的記憶,而現在他們每一次會面都是口角甚至出手,或者另一種嚴肅的據理力爭,那就是對簿公堂。幾十年的利益交織,如今都要付諸于法律來裁決。
時代發展之下造就一個企業輝煌,每個人對財富都應該心存敬畏之心。一個服務信息化的企業必須有配套的自身企業管理機制。
而他們爭斗背后,更能說明企業管理才是企業發展的致命傷,映射人性脆弱。
01
開庭????????
2024年7月18日,洛陽順興信息科技園(以下簡稱:洛陽順興科技園)創始人韋鴻安,起訴其子韋占京股權糾紛案第二次在洛陽洛龍區關林法庭審理。韋鴻安要求兒子韋占京返還公司16%股權。
距離上一次開庭3月13日,已經過去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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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林廣場抽陀螺的老人
早晨九點,關林廟廣場背陰處,幾個大媽伴隨音樂節拍跳廣場舞。廣場中央依舊有個老頭揮舞皮鞭,抽動三十斤重的陀螺啪啪作響,陀螺在外力驅使下高速旋轉。你可以理解為一種鍛煉方式,或者把他看成關林廟的一景。
這一次,關林廟外圍有側過道進入了維修保護期,關林對面的民房大多畫滿了大大的拆字。很顯然,關林景區隨著地界擴大,很可能經過一波升級改造,從4A走向5A,這基本上是當下文旅盛行之下的一個縮影。
全國文旅“卷”出了新天地。海南儋州東坡書院,本來就只有一個小小的書院,外圍圍湖造景之后,景區面積一下子擴大幾倍。浙江紹興魯迅故里景區20年來首次擴容,投入資金高達3.25億……這不都是為景區升級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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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林一側進行維修
一個景區或者一個企業,只要遇到風口,都有忍不住擴張的沖動。有些企業賭對了風口,由此一飛沖天,當然也有一些企業一敗涂地。
只是,不知道這些拆遷的民眾是否拿到心儀的賠償沒?
第一次開庭有不少“有身份”的相關人員旁聽,畢竟順興科技園這么大的一個園區,在企業內部陷入爭奪的時候,波及的企業還是比較大,一舉一動都牽動洛陽有關部門的心,多一點人現場觀摩,有點“引以為鑒”的意思。
旁聽的人都拿著統一的記錄本。有一個開著豪車的女士,大概是企業家吧,大多時候都顯得很忙,不斷低頭看手機,甚至有時候還舉起手機,大概是拍照,這些都沒有影響法庭秩序。
這一次,氣氛有些不同。
開庭之前,一輛警車開進法庭大門,停靠院子正中間,下來幾個戴帽子的工作人員,他們落座桌椅前排,其中一位帽子叔叔單獨搬來一張凳子,加位坐旁聽席過道。
旁聽人數限定16人,法庭工作人員就開始詢問雙方旁聽人數,都是一個家族的親朋好友,這個好商量。工作人員拿著探測器掃描每一個進場人員,每個人都需要把手機交出來,放在書記員的桌面上,很多人帶了兩個手機,這讓手機疊了厚厚一摞。工作人員連原告、被告律師的手機都沒有放過,事后律師覺得“很受傷”,他們覺得沒有這“先例”。
法官剛宣布開庭。有一位后進來的中年大姐成為“漏網之魚”,她的手機不知道為何沒有“被安檢”出來,或者她壓根兒不知道手機要安檢。因此,她在開庭之后不久掏出手機查看信息。
很快,庭長常柳發現了,指令法警帶出去接受處理,幾個戴帽子的工作人員起身,把她永久“請”出當庭。
這位大姐辯解,我只是回了一個消息。
誰聽她辯解?這場面想起電影《食神》當中屢屢出局的參賽者,不過這一次出局是旁聽者。
庭審的氛圍立馬就拉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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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在拘禁期間被打傷???
02?
拘禁??
第一庭庭審結束之后,韋鴻安的命運并沒有好轉,相反朝著無盡深淵滑去。
韋鴻安告其子股權糾紛案之后,2024年3月23日,韋鴻安將長子韋占京、次子韋占功以及洛陽順興信息科技園有限公司訴至法院,要求依法判令三被告分別以其年收入的30%向原告支付贍養費;依法判令被告韋占京、韋占功不得限制原告人身自由,不得毆打、辱罵原告。
起訴書中,韋鴻安除陳述兩個兒子強行割開保險柜,拿走其價值30余萬元金條及500余萬元現金;韋占京讓韋鴻安將名下的一套別墅轉讓給韋占京的兒子,韋鴻安不同意,韋占京就動手毆打他;此外,韋占京搶走其手機、身份證、限制其自由,兩個兒子不給他和老伴養老錢,使他如今沒有生活來源……這些都是他起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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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出示的起訴書
韋鴻安出示一份公司文件《土地租賃聲明》,聲明當中公司承諾將順興科技園6個4S店的租金提供給韋鴻安和妻子劉層,作為二人的養老錢。但被告韋占京、韋占功控制公司后,拒不履行承諾。韋鴻安生病之前,他和妻子的工資都是稅后每月9300元,公司被兩個兒子控制后,這些工資都沒發。
沒有工資,家里現金也被搬空了,兩位老人生活失去依靠,只能仰仗兒女的救濟,而這些成為他們之間討價還價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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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多次出現在派出所門口報案
據家屬透露,韋占功開始采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為了逼迫父親在材料上簽字。
2024年3月20日中午,在洛龍區順興科技園寶馬店5樓,韋占功壓著韋鴻安的胸口,對其進行辱罵,該行為導致韋鴻安血壓升高,后立即送醫。到醫院后,韋鴻安血壓升至高壓220,低壓114,連續服用三次降壓藥,但血壓一直無法降低。
3月25日上午8時,在順興科技園17號樓地下車庫,韋鴻安準備坐車去醫院治療,韋占功帶入將司機驅趕下車,奪走韋鴻安的手機,用繩子把韋鴻安雙手綁在車拉手和扶手上,韋占功又把韋鴻安的嘴用布皮帶綁住,還在腰部綁上一根繩固定在座位上。
韋鴻安掙扎,韋占功用木棍戳頂韋鴻安嘴角,用車上的小木桌砸傷韋鴻安的腳部,致使韋鴻安嘴部、手部、腳部、背部受傷。毆打之后,韋占功開車將韋鴻安拉到偃師府店鎮韋窯村老家舊廠房。
3月26日早上,韋鴻安兒子貝貝和原公司財務總監張麗在鞏義市魯莊鎮找到韋鴻安,貝貝要求與韋鴻安見面,但韋占功持鋼管,召集七八人將貝貝和張麗打傷。
據張麗介紹,她只是站在路旁拍照也能幸免于難,手機被搶,幾個人輪番毆打,張麗腿部半月板損傷,全身多處軟組織受傷,在醫院治療一個月才出院。出院后的張麗依然需要心理疏導。張麗留下后遺癥,她害怕見到韋占功。以前她們是在同一個單位上班,這算是心有余悸。
3月27日,迫于壓力,韋鴻安被送回洛陽住所,韋占京當時就安排多人看管韋鴻安,在住所加裝門禁和安裝監控,不允許出門,不允許使用電話,不允許就醫,不允許親人看望等。在一份自述材料中,韋鴻安表示“長達12天無法就醫。直到4 月6日才在大女兒的幫助下就醫。”
洛陽醫院診斷證明顯示,韋鴻安4月6日入院,被診斷為骨髓水腫,雙下肢軟組織挫傷,腰部軟組織挫傷,高血壓3級。
對于韋鴻安被兒子捆綁、關押一事,津云記者報道是一位村民向韋鴻安女兒證實,“看到你爸的手被捆在扶手上,兩只腳綁在一起,一直在哭,嘴角有血。韋占功把手舉到你爹臉邊,讓你爹叫爺,你哥說過誰敢胡說八道把腿打折。”
被拘禁之后的韋鴻安如同“驚弓之鳥”,不敢固定住在一個地方,或者住在醫院,或者住在朋友家。韋鴻安定期也要去醫院接受腦梗康復治療,而這些費用依然沒有著落。
而之前接送他的司機也走了,原本就是兒子安排的人,這筆費用估計也省了。
隨著韋鴻安股權被轉移,家底被掏空,韋鴻安已經成為淪為棄子。
03?
庭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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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沒有出庭,讓人推到法庭?
韋鴻安這次來到關林法庭大院,庭審在二樓,沒有電梯,他坐在輪椅上就是根本沒法上樓。
他說只想在樓下安靜坐一會,也想見見法官。法官已經不是第一次審理他的相關案子了,而他差不多都是敗訴。
韋占京也來了,兄妹再次圍繞父親發生了爭執。開庭的時間也臨近了,妹妹提醒姐姐,“別跟他說了”。
這應該是兄妹見面的日常情緒,在法庭大院中依舊如此。
本次庭審圍繞兩個方面展開。
原告律師提交第一次庭審之后韋鴻安拘禁被打的十多段對話錄音。
法庭當場播放了幾段錄音。大家坐在一起靜靜聽著他們的爭吵。
第一次庭審的時候,現場播放了一段韋占京辱罵父親的錄音,韋占京站起來給公眾道歉,表示這是情急之后的反應。
這一次,錄音內容相比過去惡劣很多,韋占京也沒有站起來道歉,他一臉茫然坐著聽。
被告律師指出,該證據與第一次庭審股權轉移沒有多大關系,而且發生在第一次庭審之后,當事人有被誘導嫌疑等等,并不能作為呈堂作證。
庭審第二個爭論,韋鴻安以一千元的價格把自身16%股權轉給韋占京。韋鴻安只承認當時簽字同意是企業法人變更,對股權轉讓并不知情。
原告律師認為,這是韋占京通過誘騙欺詐等手段達到了個人目的。而被告律師認為,這是韋鴻安自愿簽名。
法庭雙方圍繞韋鴻安簽字流程做了梳理。變更時間發生在疫情期間,當時由代辦人員進行了業務協作。而該業務員今天還沒有出庭作證,這讓法官不滿。法庭只好讓雙方補充相應的證據,要求當天就提交相應證據,錯過時效各自承當相應的后果。
這一次庭審比上一次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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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只是過來法庭看了看,不知道何時離開了
法官表示擇日宣判。
人員退場拿回各自手機,律師簽字離場,他們也拿回自己手機。
04?
現狀
在韋鴻安消失的兩天里,韋鴻安的兒子貝貝救父過程中,他與韋占功對打的過程中打傷其他人,被認定“故意傷害”,在鞏義看守所拘留十日。在過去的兩個月,貝貝認定自己是受害者,一直通過刑事復議、復核來維護自身的權益,而洛陽市公安局復核維持不予立案的決定,貝貝正向檢察院申請立案監督。
大概事情的復雜性超出調查本身。
而韋占功也被行政拘留十日,并處以罰款五百元。處罰描述為“因家庭糾紛發生打架,毆打他人”。
張麗正是在這個過程中被打傷的,她是受害者,處罰書當中寫著“張麗輕微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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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占功被刑拘及行政處罰??????
貝貝與韋占功其實是兄弟。用老爺子之前的話,韋占京與占功“狼狽為奸”,想徹底讓其他人“出局”。???????
依然有不少人關注韋鴻安的命運。面對媒體采訪,韋鴻安多次表示,“最慘的時候一天只吃了一個包子,口袋掏不出100塊錢”。
6月,津云記者采訪韋鴻安,“您有生活費嗎?”聽到記者的問話,韋鴻安哭了,他下意識用雙手在衣兜里挨個翻了個遍,卻只掏出來幾張紙巾。“你搜搜!”老人已經表達不清楚,只有流淚。
熟悉韋鴻安的相關人員告知,韋鴻安從來就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在公益方面出手闊綽,幫助偃師老家修路,資助老家的大學生,做了不少好事。韋鴻安對員工、朋友相當大方,甚至對司機都贈予一些房產。
被解救出來的韋鴻安不敢住順興科技園。第一次庭審的時候,韋占京為了表示自己盡到贍養父母的義務,特意提到在順興科技園家中裝修陽光房,為的是能夠讓父母曬到太陽。
而現在,他不敢回到陽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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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鴻安生活離不開輪椅
老兩口分開了。老太太對人訴說,過去幾十年他們都生活在一起,就算遭遇疾病都沒有離開,沒想到在這個生命扶持階段被人為因素分開。
這不由讓人想起西式婚禮上新人的宣誓詞: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都愿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并愿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大家都要在一起。
雙方都給予肯定回答,婚禮就進行下去了。往后的日子就算有爭吵,也會磕磕碰碰過下去。同樣作為上世紀40年代生人,老太太的婚姻依舊是傳統的。
韋鴻安只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但是意識清醒,他起訴兩個兒子沒有盡到贍養義務,該案件尚未開庭。
一場疾病,瓜藤一樣扯出多個案子,沒完沒了。熟悉案子的人都忍不住感嘆,都是財富惹得禍。
如果韋鴻安夫婦沒有創造這么多財富,老人可能跟大多數洛陽人一樣,一個去跳廣場舞,另外一個估計也會去抽陀螺。這樣的生活安定、祥和、平靜,也算安度晚年。?
本文參考紅星新聞、津云記者等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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