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廣州見到了久違的安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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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唱《畢竟》、《城市》、《關(guān)于我愛你》,忽然想起來,2009年第一次在北京,在糖果,第一次聽她唱這些歌的那些記憶,忽然就涌了上來。那時候安溥剛過完27歲俱樂部,手上還戴著各種串兒,在那個逼仄的、層高特別低的空間里,唱著那些歌,有一種特別的涌上心頭。畢竟,安溥的音樂對于我來說,某種程度跟五月天一樣,是陪伴我走夜路的音樂,在我沒辦法開口向他人講述的時候,陪我度過了許許多多難過的時刻。
然后,安溥在talking的時候,講了這么一句好像沒頭沒尾的話:
“……但我是一個非常善於處於敗部的人。我的一生都在敗部底下,所以有沒有人會看諸葛亮的文章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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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所謂“諸葛亮的文章”,指的是諸葛亮兵法,即《將苑》中的卷一《不陳》:“古之善理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zhàn),善戰(zhàn)者不敗,善敗者不亡。”
安溥這里想說的,就是五個字: 善敗者不亡 。
半年前,吾友劍燒跟我講了這個緣由,焦爸爸跟安溥說,“善敗者不亂,應(yīng)該是成年人的功課。如果你擅長失敗,即便是人到中年,也會是另一番風(fē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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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后來我用來安慰另外一位朋友,而前陣子當(dāng)我遭遇了對自我的巨大懷疑時,這位朋友反過來又用這句話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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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安溥想跟大家說的,是我們該怎么去面對失敗。對于安溥來說,她有她許許多多的失敗,而我們每一個人,更不用說了,也許每天都在失敗。甚至我們并不認(rèn)為自己有過成功。 包括我自己,在過去幾年里,我花最多時間的事情,就是在面對自己的失敗。我今年,終于讀了《史記》,讀了太史公不被節(jié)選的楚漢爭霸,讀到了劉邦不斷失敗的故事,一直到臨退休年齡才發(fā)家舉兵,不斷丟盔棄甲——難怪那位同樣一輩子沒打過勝仗的劉備被說有高祖遺風(fēng)。反倒是一輩子都在贏的項羽,僅僅一次失敗,便不肯過江東,所以善敗者確實(shí)不亡。讀到這些的時候,我開始慢慢地能夠正視自己,我的中年破敗,我的身體不聽使喚,我的精神凋零,我的碌碌無為。這是美好的事。所以我特別能夠理解安溥,也許大家看著“誒她不是一直挺好的嗎,票房也很好啦,金曲獎也有啦,怎么還說自己善敗呢,這不是矯情么”。就像大家看諸葛亮——諸葛亮這個人好意思跟我們說他“善敗”?嗯,就是這樣。
祝善敗的大家都能看到新的風(fēng)景。我們2024年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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