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有些冷,我點上了蠟燭,一點點冷光源外的溫暖。它也微微顫抖,和我一樣。坐在桌前,給筆友回信,給朋友寫信,寫日記。寫我是被錘的牛,是憤怒的野獸,是掉入洞穴的孤獨人。聽歌,聽過去的歌,聽聽不懂的歌,讓歌者的聲音漂染我的耳朵,讓我知道過去還沒有過去。傷痛和喜悅都沒有過去。除了人們。我感到寒冷。
我的房間有兩扇并排的窗戶,夏天的時候,巨大的陽光照進來,亮堂堂。我身子躺在窗戶下面,腿翹起來在窗臺,閉上眼,曬太陽。太陽很暖,觸摸皮膚的暖。這是我所喜歡的。冬天的來臨讓我開始織毛線。這是童年的愛好,我和表姐表弟給自己織錢包,織奇形怪狀的袋子。我想要織給我愛的人,或者是,我期待能給我愛的人。開始這件事之后,我織得太快了。愛是磁鐵。對愛的希望是強力磁鐵。我不愿意做其他。我只是待在床上織圍巾。不到一周,我織完了這條圍巾。圍巾不再屬于這個人。然后我用淺粉的絨線織了一個小巧的圍脖,我要把它送給這里一個真心的朋友,感謝她。我四散的朋友們。
冬天很冷。
堂弟找到了相愛的女朋友,表姐找到了甜蜜的男朋友。很好。
我已經可以一整周不出門。在需要在電腦前露面的時候表演正常。
流浪漢睡在底樓入口處,前天我第一次八點半出門,看見了他們各自蜷縮在一張毯子里。
昨天夜里,附近很熱鬧。我仿佛聽到兩聲槍響。不確定是不是爆胎。
人們在蹦迪,在吼叫,在摩擦,在醉。
我需要住在有人的地方,窗戶外可以看見車輛,人影。不管戴沒戴口罩,不管多少病毒。
我一個人住在這里。我有兩個鎖,一個攝像頭,兩把鑰匙。我兩次把自己鎖在門外,跟一個黑人大哥談價格,便宜點開鎖。他說,you are smart. you should go to law school. you negotiate and wait. 他說,alright, i'm coming baby. 我請他戴上口罩,他說不必害怕,都是媒體渲染的,那些測驗陽性的人并不是真的有,只是有抗體。
我不敢跟他一起坐電梯,跑上樓。我寫下大字條,貼在門上:小可愛,帶鑰匙。
我吹了一個正紅色氣球,放在變色木黃綠葉子中央,仿佛下個世紀的花。我給多肉織了一件小衣服,度過這個冬天。我跟他吵架。他認為我是看重個人享樂、被西方和平演變洗腦的人,不值得過一生。他說他寧愿捐錢給山區的孩子。
我想告訴他,我曾是也永遠是山區的孩子。我走了很久,走到了這里。我說不出口。他不是不知道。
我只是驚訝,一個人,真的會忘記另一個人的模樣。
我有很多奢望,像每個普通人一樣。我的脆弱,怯懦,我淺薄的希望。我感到抱歉。我希望可以照顧好自己。照顧我愛的人們。
我想要更多的燭火。小時候外婆家的燈泡瓦數太小,那微弱的亮度媲美燭光,所以我們從來不在晚上做作業,放學就寫,因為晚上燈光根本看不見字。記得那是5瓦的小燈泡,為了整個房間,黃黃一團。像燭火一樣細小。
愛情。
我執著的一絲希望。
跑啊。
寫于2020年冬天
在中午閱讀過往黑夜里的心情,把濕漉漉的冷氣都曬干。
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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