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招惹一個人很簡單,可問題在于這個人是否惹得起。如果對方是惹不起的人,后果會非常可怕。
1987年初,河南省淅川縣政府采購了一批沙發,替換掉了辦公室里舊的藤椅沙發。舊沙發被扔在大院里一連好幾天,有人對此動了心思。
有個名叫趙曉東的年輕干部覺得這些藤椅還能用,便打算找個工夫搬回家。1月4日深夜,他來到大院搬東西之時,突然被人叫住了。
來者是縣委的徐副書記,怒斥道:“小趙,你怎么能侵占公家財產呢?”
行政科長王明理隨后聞聲趕來,趙曉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連忙說明原委。哪知王科長非但不聽,還陰陽怪氣地說:小趙啊,這可是“盜竊公物”,是原則性錯誤!
王科長還說,這事沒完,既然落到他手里,就一定會樹立成“反面典型”,追究到底。
趙曉東突然意識到,原來這破藤椅就是誘餌,擺在這兒等著他咬鉤呢!
兩位領導計謀得逞只顧得意,絲毫沒注意到事情反常:按趙曉東脾氣,早就該吵起來了,此刻他卻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當天凌晨4點左右,徐副書記就被槍神和恐怖的慘叫聲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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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社會充滿了人情世故,然而從某種角度來講,“人情社會”反而是最冷酷無情的。
1983年,趙曉東進入河南省淅川縣委參加工作。
一開始,領導相當青睞這位干練的年輕人,聽說趙曉東此前在部隊里表現出色,還獲得過團級表彰,便更加欣賞。
然而沒多久,領導就覺得很不舒服。
小趙能力出色,態度更是沒的說,工作從不叫苦喊累,總是一絲不茍完成任務。問題在于他的脾氣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對待問題太較真,輕則跟同事吵架,重則敢當眾沖撞領導。
有次開會,趙曉東就當著大伙面把領導懟得啞口無言,弄得氣氛尷尬至極。
不久,上級對他的態度就從“重點培養”轉變成了厭惡,他的仕途卻一點兒沒受影響,依舊穩中有升。
入職不到兩年,趙曉東就先后當上了淅川縣共青團委常委和團學生部長,晉升勢頭明顯。歸根結底,還得是“上頭有人”。
原來,趙曉東的父母都是淅川縣政府的干部,據說職別還不低。
領導們個個都是老油條,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心里再不爽,起碼也得賣趙父母一個面子。到了1986年底,父母都到了退居二線的年齡,這不,報復就來了。
當時單位里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同事跟趙曉東走得很近,兩人可能壓根就沒啥,純屬工作需要。突然有一天,女同事的丈夫現身單位,大罵趙曉東“不要臉”。
此事過后,趙就被處分降級。
領導顯然是想把他往死里整,于是炮制了文章開頭所講的“盜竊公物”事件。怎料用力過猛,出事了。
當天凌晨4點剛過,夢鄉中的縣委副書記黃明揚全然沒意識到床邊站著一個黑影。對方抬手就是一記悶棍,隨后熟練地打開一個柜子翻找起來。
由于特殊時代背景下,我國幾乎每個基層單位都有配槍,槍支在社會上真不算稀罕物。
趙曉東在部隊時是一名軍車司機,按照規定,部隊對這類技術兵種的軍事能力沒有硬性要求,但他主動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過程中就把自己的射擊天賦開發了出來。
趙曉東槍法神準,多次受到表彰,他也非常喜歡打槍,退伍后依舊保持著這個愛好。
進入淅川縣縣委工作后,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弄清楚了槍在誰手上,平日里放在哪兒,工作之余就去借槍,找地方過把癮。
因此,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搜出了由黃明揚保管的一把64式手槍和90多顆子彈。
一場血腥的報復就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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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當其沖的是行政科王科長,后者剛打開門就被一槍撂倒。趙曉東一不做二不休,接連向屋里掃射,王科長當場斃命;其對象也身中數槍,奄奄一息。
隨后,他來到素有嫌隙的縣外貿公司秦經理家中,將夫婦二人亂槍打死。
徐副書記本來也是必死的,怎料這家伙相當警覺,被槍聲驚醒后,立馬就從后門溜走,跑到縣公安局躲了起來。
復仇告一段落,真正奇葩的鬧劇才剛剛開始,荒唐到事后讓上級部門立馬決定組建特種部隊。
首先,此案中淅川警方神器的腦回路令人哭笑不得——不知何故,他們似乎認定了趙曉東會“坐以待斃”。
事實上,趙曉東是個非常蹩腳的逃犯,過程中不斷犯下愚蠢的錯誤。
1987年1月4日,他居然大大方方地給好友寇某打了個電話,詢問自己的父母狀況如何。其間,他甚至透露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寇某掛掉電話就飛奔到公安局,提供了這條價值連城的線索,警方卻無動于衷。
1月13日,趙曉東又給另一位朋友寫了封信,直接告訴對方自己就躲在南陽,警方對此仍毫無行動。
專家說,歹徒這是在玩心理游戲呢,信了就上套了。
那么,警方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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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后幾天里,淅川相關部門調集大量人手,在縣城內設卡421處。要知道,淅川縣是個人口只有幾十萬的小城,此次搜捕行動出的警力竟高達8萬余人。
上級下達指令:由于兇犯持有武器,手段殘忍,因此一旦遭遇可“先斬后奏”。
當時我國武警部隊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退伍軍人,緊張的氣氛瞬間激活了他們的軍人本能,釀成了許多慘劇。
1987年1月12日,執勤武警戰士閆向陽看到一輛卡車靠近哨卡,便準備攔車進行檢查。豈料司機開了小差,沒能第一時間減速。
這讓閆向陽如臨大敵,架起槍就射擊,打中司機腰部。
這類事件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直到1987年1月17日,行動人員才接到命令:別搜了,人早跑了。
原來,當天凌晨,趙曉東在摸黑趕往汽車站途中被一位農民大哥認出。大哥人狠話不多,當即與趙扭打在一起。
情急之下,趙曉東開槍打傷了大哥肩膀。耐人尋味的是,看著受傷倒地的農民,他并未下死手,而是轉身離開了。
農民大哥死里逃生,立馬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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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專家推斷出了趙曉東的逃跑路線,上級部門立馬組成一支行動小組鎮守吉利黃河大橋,守株待兔,附近恰好駐有一支武警部隊,也被要求做好戰斗準備,隨時參加行動。
這支擁有40名干警的小隊,相當一部分是從洛陽市吉利區公安部門臨時抽調的,他們根本不知道嫌犯長什么樣。
考慮到這一點,專案組特意從淅川縣政府借來了幾名干部負責指認。
1987年1月17日13時15分左右,一輛客車停下接受檢查,縣干部剛登上車就突然大喊道:就是他!人在車上!說罷便奪門而逃。
在場的兩名刑警剛準備掏槍,豈料趙曉東更快一籌,當即開槍打倒一人,另一人不得不推到車外等待支援。
隨后,趙曉東接管了方向盤,打算強行沖過大橋。警方則用1輛郵政車和2輛小汽車將路攔斷。
此時橋上的警方人員已達到68人,雖然人數上占優,但考慮到歹徒手里有17名人質,起初并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慢慢周旋等待機會。
過程中,趙曉東展現出了堪稱恐怖的戰斗素養。
武警中隊長周迪軍站在幾十米外的一輛車后面指揮戰斗,被一槍打中胸部,重傷倒地。
警方試圖以郵政車做掩護,慢慢向客車逼近,趙曉東甩手就是一顆手雷,精準扔到在郵政車旁,爆炸又造成多名警方人員受傷。
這場對峙進入白熱化階段,此時,老兵們憑借經驗,做了個極其錯誤的選擇——他們一齊向客車射擊,試圖用火力壓制歹徒,結果適得其反,變成了一場屠殺。
一時間,客車車體被打成蜂窩,血水像瀑布一樣從車底滲出,橋面都被染紅了一大片。
這是一名行動人員回憶的場景。當時,他摸到了橋西側距離客車很近的地方,恰好目睹了這一幕。許多年后,他都心有余悸。
最終,車上的2名乘務人員和15名乘客只有5人幸存,其中3人重傷。值得一提的是,12名死者中,有7名是被本該解救他們的人打死的。
13時40分左右,洛陽市公安刑警大隊的領導蒞臨現場,頓時大驚失色:哪有你們這樣搞的,趕緊停火。
在這位領導的指導下,行動小組調整了部署,找來一輛水泥車和一輛消防車,以水泥車為掩護靠近嫌犯,消防車向車廂內噴射泡沫。
趙曉東失去視野,亂了方寸,盲目地向周圍開槍。大約10分鐘后,槍聲漸漸停息。
警方便一擁而上,這才發現,趙曉東身中16槍,渾身都是彈孔和血污,已經氣絕身亡了。而他搶到的90多顆子彈幾乎全部打光,只剩彈匣里的3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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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看,此案實在讓人唏噓:一個能力出色、精明能干的年輕干部,本該有大好前途,最終卻毀在了不懂人情世故上。
工作中出現分歧、發生爭執并不算大事,本可以私下解決,手握權力的領導卻把個人矛盾帶到工作上來,公報私仇——某種意義上講,他甚至算得上此案的“幫兇”。
把問題藏起來不當面解決,表面上和和氣氣,實則暗中使壞,這不叫城府,而是陰鷙。
近些年來,在黨和國家英明的決策與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不但干部群體的整體素質得到長足提升,社會也變得更加和諧。
眼下,這種事情著實不多見了。
回看來時走過的彎路,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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