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
上輩子,我就是在銀行和社保局之間來回跑,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
我正要發火,手機響了。
是女兒沈瑤打來的。
“媽,你在哪兒呢?爸說你又出去查養老金的事了?”
“我就是出來走走。”
“媽,你別折騰了行不行?”
沈瑤的聲音里滿是疲憊。
“我上個月請假陪你跑了一周,結果呢?”
“什么都查不出來。”
“人家工作人員都說了,系統顯示已經發了,就你收不到,這可能嗎?”
我忍不住辯解。
“瑤瑤,我上個月真的沒收到……”
“媽,你是把別人都當傻子是嗎?”
“你自己的錢到底花哪兒了你不知道嗎?”
沈瑤的語氣一下子尖銳起來。
“你就是又亂買東西了,還瞞著不敢告訴我!”
“我上次去家里,分明看見了一大堆拆封了的保健品紙殼,一定是你又瞎看網上那些直播買的,是不是!”
我站在銀行門口,手腳冰涼。
上輩子,女兒也是這樣不相信我。
可她明明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她的不信任,比銀行的推諉更讓我難受一百倍。
于是我也只能又一次堅持道,
“我沒有亂花錢。”
“那你給我看消費記錄啊!給我看銀行卡流水呀!告訴我你養老金到底花到哪去了呀!”
沈瑤依舊不依不饒。
“媽,我不是怪你花錢,你想買什么就買,畢竟你和爸已經退休了,你們手上也有錢。”
“但別編這種理由行不行?還一天到晚的去銀行找事,我都替你尷尬!”
“下次要是被抓進警察局了,可千萬別找我撈你!”
我握著手機,說不出話。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上班。”
電話那頭的沈瑤嘆了口氣。
“媽,你回家吧,別再到處問了。”
“實在不行,這個月的養老金我給你補上,行嗎?”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銀行門口,只感覺一陣無力。
回家路上,我經過社區公園,幾個老鄰居正在下棋。
看到我,他們熱情地打招呼。
“秀嵐,散步呢?”
“退休生活怎么樣?養老金夠花嗎?”
我勉強笑笑。
“還行。”
“聽說你上個月養老金沒收到?”
李大媽湊了過來,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我有個表妹也遇到過這種事。”
“后來啊發現是她兒子偷偷綁定了她的卡,把錢轉走了!”
“秀嵐啊,你可得小心點,現在年輕人啊……”
還不等她說完,我就否定道,
“瑤瑤不會的。”
女兒從小孝順。
一塊錢都要掰成兩半花。
小時候學校里訂的學生奶都會每天帶回來跟我分享。
上了大學后更是早早勤工儉學,就怕讓我操勞。
每逢母親節和我的生日,更是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起來了。
她不會是那種孩子。
“哎呀,我不是說你女兒。”
王大媽擺了擺手。
“就是提醒你一下。反正這種事兒,查來查去都是自家人的問題。”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回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好一陣翻江倒海。
難道真的是家里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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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不可能。
沈建明雖然嘮叨,但不會動我的錢。
因為他當初工資就比我高,養老金更是比我多四千。
瑤瑤更不會。
她打小就孝順。
雖然這幾年她對我總在網絡上薅羊毛,貪小便宜,采購一大堆她覺得用不上的東西回家不耐煩。
但依舊每個月回家都會給我買水果補品。
那好幾千的燕窩說買就買。
她不缺這點錢。
可是……如果不是家里人,那這錢又會去了哪里?
總不可能我真像所有人說的那樣,得了老年癡呆。
是我自己記錯了,花掉了?
我回到家時,沈建明正在看電視。
見我回來,他頭也不回。
“又去銀行了?”
“嗯。”
“查到什么了?”
“和之前一樣。”
似是聽出了我語氣里的低落,沈建明終于轉過頭看我。
“秀嵐,算了吧。”
“就算真沒發,能有多少錢?咱們倆的積蓄加在一起夠花了,何必為這點事折騰?”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細心的將我扶到沙發上坐好。
“這不是錢的問題。”
我坐在沙發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這是我的權利,是我應得的。”
“我勤勤懇懇工作了一輩子,按時繳納社保,憑什么退休后拿不到養老金?”
“也許下個月就正常了。”
沈建明倒了杯溫水放在我手邊,不以為意。
“系統總有出錯的時候。”
“連續兩個月出錯?”
沈建明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道,
“薇薇剛才打電話了,她很擔心你。”
“她說你最近神神叨叨的,總懷疑有人要害你。”
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
“我從來沒說過有人要害我!”
況且那明明是上輩子的事了!
女兒怎么會知道?
除非……
還沒等我想明白,沈建明的質問就接踵而來。
“那你到處查什么?”
“秀嵐,咱們都這個年紀了,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好嗎?非要鬧得家里雞犬不寧?”
我看著丈夫熟悉的臉,突然感到一陣陌生。
上輩子,他也是這樣。
勸我算了。
我當時還以為他是體貼。
心疼我年紀大了,還要跑來跑去奔波。
現在卻品出了一絲不同的味道。
“建明。”
我輕聲問,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建明臉色一變。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能知道什么?”
“我的養老金卡密碼,你總知道吧?”
我靜靜的看著他。
“我當然知道!咱們家所有密碼不都是你生日嗎?”
他卻一下子變得很生氣。
“秀嵐,你該不會懷疑我動了你的錢吧?”
“我的養老金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差你那幾千塊錢嗎?”
“我沒有懷疑你。”
我平靜道,
“我只是在想,我終于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沈建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看薇薇說的沒錯,秀嵐,你真是病了!”
“你要是再這樣疑神疑鬼,我真要帶你去看看醫生了!”
他說完氣沖沖地進了臥室,“砰”地關上門。
也是他摔上門的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我終于明白我的養老錢是誰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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