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文/林歌
公元959年7月，新任殿前都點檢趙匡胤主動申請“下基層”，宰相范質欣然批準：“最好你能在歸德府多待些日子，回來得越晚越好。”
柴榮去世一個月后，趙匡胤提出了一個讓滿朝文武都松了口氣的請求：我要去歸德府上班！
歸德府（今河南商丘）是趙匡胤的屬地.
那里有“堆積如山的日常工作”需要處理。
這個理由正當得無可挑剔——就像現代公司里，一個高管主動要求去分公司解決實際問題。
宰相范質和韓通對視一眼，心中暗喜：京城有你不多，缺你不少，最好別回來了。
01 “外派”條件：家人留下當“人質”
不過，同意是有條件的。
范質等人提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要求：你可以盡量把你的人都帶走，比如你的幕僚趙普、楚昭輔、王仁贍之流，統統帶走，別留在京師給我們添亂。
“但是，”范質微笑著補充，“最關鍵的一條你可別忘了——得把你的家人都留下來。”
潛臺詞很明顯：老婆孩子在我們手里，看你還敢搞什么花樣？
趙匡胤一一照辦，表現得像個只想安心工作的好員工。
公元959年7月，他輕裝簡從，只帶著幾個心腹幕僚，前往歸德府報到。
全家老小？
全都留在開封當“人質”。
02 表面平靜的半年：史上最安靜的“權力空窗期”
從公元959年7月到當年歲末，歷史記載中完全找不到趙匡胤在官場上有任何特殊舉動。
他就像個真正的基層干部，在歸德府埋頭處理公務，不參與京城任何政治活動。
如果那時有工作周報，他的內容大概是：“本周處理公文若干，視察農田水利，慰問當地百姓……”
表面平靜如水，底下暗流洶涌。
就在這小半年時間里，后周的官場——特別是軍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切都進行得波瀾不驚，悄然無聲。
就像現代公司里，CEO剛換人，各部門就開始悄悄調整人事，等大家反應過來時，關鍵崗位已經全換成了自己人。
03 殿前司“大換血”：兄弟們都上來了
變化首先發生在殿前司系統。
殿前司一直是趙匡胤的“根據地”，現在更是徹底變成了“趙家軍”：
殿前副都點檢由慕容延釗出任。
此人是趙匡胤的發小，關系近到了不必再收納到“義社十兄弟”里的程度.
——早就是兄弟了，再提都傷感情。
殿前都指揮使由石守信擔任。
此人正是趙匡胤的“義社十兄弟”之一，還需要介紹嗎？
殿前都虞候由王審琦擔任。
此人也是“十兄弟”之一。
看看這個陣容：副點檢是發小，都指揮使和都虞候都是結拜兄弟。
殿前司從上到下，全是趙匡胤的人。
這就像現代公司里，一個部門的總監、副總監、經理全是一個小圈子里的人，其他人還怎么玩？
04 侍衛司“和平演變”：敵人變朋友，朋友變家人
更絕的是侍衛司這邊的變化。
侍衛司原本是趙匡胤的“敵對勢力”，但這半年里也悄然完成了“和平演變”：
趙匡胤原來的政敵袁彥，先升官為檢校太傅，然后直接離京，去陜州做節度使。明升暗降，調離核心。
張令鐸接替袁彥。
此人出了名的“仁厚”，絕不與人輕易作對。更重要的是，一年后他的女兒嫁給了趙匡胤的弟弟趙匡美。
韓令坤晉升。
此人早就是趙匡胤的朋友。
高懷德上位。
一年后他娶了趙匡胤的妹妹。
看出來了嗎？
趙匡胤的敵人被調走，他的朋友被安插進來，未來還可能成為親戚。
這種操作，簡直比現代企業的“并購整合”還要絲滑。
05 韓通的“自信”與韓微的“預警”
當然，侍衛司還有兩位趙匡胤暫時搞不定的頂級高官。
一是侍衛司馬步都指揮使李重進，可惜他身在揚州，遠離權力中心。
二是副都指揮使韓通。
他威名赫赫，留守開封，鎮懾全局，是“全軍乃至全國人民的保護者”。
這位“韓瞪眼”同志非常自信，認為開封城“從政治的上層建筑，到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都平穩有序，絕無異常”。
坊間隱隱流傳的各種流言？
不在意。
兒子韓微給他的警告？
更不在意。
這里必須提一下韓微。
此人年幼時生病，落下了終生殘疾，成了駝背，人稱“橐駝兒”。
但他心明眼亮，一眼就看穿了趙匡胤必將成為后周和韓家最大的兇兆，一直在勸父親早動手，主動除掉趙匡胤。
可惜，韓通覺得兒子想太多：“現在一切不都很好嗎？一切都證明了我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06 趙匡胤的“遙控布局”：身在歸德府，心在開封城
當韓通在開封城里享受“一切盡在掌握”的滿足感時，趙匡胤在歸德府的“日常工作”恐怕是這樣的：
早晨，處理歸德府的公文；
中午，聽取京城來的密報；
下午，批示幾份人事調整建議；
晚上，和幕僚們推演各種可能性。
他就像現代企業里被“外派”到分公司的總經理，表面上離開了總部權力中心，實際上通過視頻會議、電話、心腹傳遞，遙控著總部的每一次人事變動、每一個戰略調整。
這種操作需要極高的政治智慧：既要讓京城的掌權者覺得自己無害，又要確保自己的勢力穩步擴張；既要表現得安分守己，又要在關鍵時刻能一呼百應。
07 權力游戲的“完美劇本”
回顧這半年，趙匡胤的操作堪稱權力游戲的“完美劇本”：
第一幕：主動退讓。
柴榮剛死，主動要求離開京城，消除各方戒心。
第二幕：接受條件*。
同意留下家人當“人質”，進一步表現誠意。
第三幕：暗中布局。
在遠離京城的地方，通過人事調整，把親信安插到關鍵崗位。
第四幕：等待時機。
表面安靜，實則蓄勢，等待最佳出手時機。
這就像下圍棋，高手不會在開局就和對手硬碰硬，而是先布局，占要點，等時機成熟再一舉定勝負。
站在959年的歲末，如果給后周政壇拍一張“全家福”，畫面會很有趣：
前排中央，是自信滿滿的韓通，覺得自己掌控一切；
后排角落，是趙匡胤的兄弟們，已經占據了各個關鍵崗位；
而在遙遠的歸德府，趙匡胤正看著這張“全家福”，嘴角露出微笑。
他不知道，再過幾個月，一場“陳橋兵變”將改變一切；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布好了局，只等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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