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光緒十九年。
在蘇州的一個官船碼頭上,發(fā)生了一件能讓人笑掉大牙,回過頭想?yún)s又脊背發(fā)涼的事兒。
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一只蝴蝶在蘇州扇了下翅膀,結(jié)果在二十多年后的中國文壇卷起了一場超級風(fēng)暴。
當(dāng)時有個叫陶阿順的仆人,腦子可能稍微有點“短路”,當(dāng)著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老百姓,還有一位副主考官的面,沖著正主考官殷如璋大吼大叫,非要討一張“收條”。
這一嗓子下去,直接把高高在上的主考官嚇得差點尿褲子,也順手把浙江紹興一個頂級豪門給炸了個粉碎。
那個原本衣食無憂的13歲闊少爺,就這么被狠狠踹進了冰冷的現(xiàn)實社會。
誰能想到,這場比電視劇還狗血的舞弊案,最后竟然給中國逼出了一個叫“魯迅”的狠人。
我們要想真正聽懂魯迅喊的那句“救救孩子”,或者看懂他筆下那些吃人的禮教,就得把日歷翻回到那個下午,去看看把他從云端拽進泥潭的“罪魁禍?zhǔn)住薄挠H爺爺,周福清。
教科書里很少提這老爺子,畢竟為了維護魯迅的形象,這段家丑一般都略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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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實話,要是沒有周福清那種賭徒式的瘋狂,后來那個看透人性的周樹人壓根就不會存在。
周家當(dāng)年可不是普通暴發(fā)戶,那是正兒八經(jīng)的“翰林之家”。
周福清同治十年就點了翰林,這學(xué)歷在當(dāng)時絕對是天花板級別的。
但這人吧,智商極高,情商基本為負(fù)。
他在四川和江西當(dāng)縣令的時候,脾氣臭得像塊石頭,辦事從不轉(zhuǎn)彎,結(jié)果被著名的兩江總督沈葆楨參了一本,評語就四個字:“辦事荒唐”。
官帽子直接就給擼了。
丟了官的周福清不但沒反省,反而更偏激了。
他覺得是這世道不行,不是他不行。
為了面子,他在北京花錢捐了個內(nèi)閣中書,雖然是個閑職,但好歹算是在皇城根下混圈子。
時間到了1893年,周福清老娘去世,按規(guī)矩他得回紹興守孝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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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剛好趕上慈禧太后六十大壽,朝廷開了恩科。
這對于仕途已經(jīng)涼涼的周福清來說,簡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兒子周伯宜,也就是魯迅他爹。
周伯宜這人吧,老實巴交,讀書資質(zhì)平平,考了好幾次也就混個秀才。
看著兒子在考場上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周福清急了,決定動用自己的“頂級人脈”,搞一波大的。
這回派到浙江的主考官叫殷如璋,巧了,這人是周福清當(dāng)年的“同榜進士”。
在大清官場,這關(guān)系鐵得跟親兄弟沒兩樣。
周福清覺得穩(wěn)了,立馬聯(lián)系了另外五家有同樣需求的土豪,大家湊了一萬兩銀子。
這數(shù)字啥概念?
當(dāng)時一品大員一年的正規(guī)工資也就幾百兩,這一萬兩簡直就是天文數(sh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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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清作為“中間人”,寫了封親筆信,把銀票清單往里一夾,派家里的仆人陶阿順去蘇州碼頭“打點”老同學(xué)。
在他的劇本里,這應(yīng)該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權(quán)錢交易,大家心照不宣,老同學(xué)拿錢辦事,幾家孩子金榜題名,皆大歡喜。
可是啊,歷史這玩意兒,最喜歡在關(guān)鍵時刻跟你開玩笑。
周福清千算萬算,算漏了隊友的智商。
那個叫陶阿順的仆人,不僅沒見過世面,辦事還特別“實在”。
按照大清的律法,主考官在到達(dá)考試地點之前必須隔離,誰都不能見。
殷如璋為了避嫌,船停在蘇州,副主考官就在旁邊盯著呢。
陶阿順這鐵憨憨到了碼頭,見不著人,急得團團轉(zhuǎn)。
結(jié)果他想了個絕招:趁著官員們在船頭寒暄的時候,他把那一萬兩銀子的信舉過頭頂,當(dāng)著幾百號人的面遞了過去,還扯著嗓子喊:“這是我家老爺給您的信,里面有銀票,麻煩大人給個回執(zhí),我好回去交差!”
這一嗓子,直接把殷如璋逼到了懸崖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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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副主考就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岸上還有無數(shù)雙眼睛。
殷如璋這時候要是敢伸手接信,那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這位“老同學(xué)”瞬間影帝附體,當(dāng)場翻臉,讓人把陶阿順拿下,把信拆開當(dāng)眾朗讀,然后立刻寫奏折彈劾周福清“賄買考官”。
這不就是現(xiàn)代版的“自爆卡車”嗎,為了活命,直接把隊友賣了個底掉。
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光緒皇帝耳朵里。
年輕的皇帝本來就恨底下人搞小動作,一看這奏折,氣得直哆嗦,下旨嚴(yán)查。
周福清聽到風(fēng)聲嚇得跑到上海躲起來,官府抓不到人,就把魯迅他爹周伯宜抓進去了。
周福清一看兒子頂鍋,實在沒辦法,只能回鄉(xiāng)自首。
這案子轟動了整個江南,最后周福清被判了個“斬監(jiān)候”,也就是死緩。
這不僅意味著腦袋隨時可能搬家,更意味著周家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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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住老爺子的命,周家只能砸鍋賣鐵,疏通關(guān)系。
家里一萬多畝良田、十幾家商鋪,像流水一樣賣了出去。
原本紹興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一夜之間就塌了。
那一年,魯迅13歲。
前一天還是眾星捧月的長房長孫,后一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罪犯家屬。
以前那些見了他點頭哈腰的親戚朋友,變臉比翻書還快。
有的上門逼債,有的在背后指指點點,甚至連魯迅去藥鋪給被革去功名、氣病在床的父親抓藥,都得看伙計的白眼。
咱們今天再看這事兒,周福清這操作確實是又蠢又壞,但殷如璋的“大義滅親”也絕對不是因為正義,純粹是嚇破了膽后的自保。
這種赤裸裸的虛偽和冷酷,把少年魯迅的心扎得千瘡百孔。
他在書里寫:“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么,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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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每一個字,都是用他在當(dāng)鋪和藥店之間跑斷的腿換來的。
但也正是這場滅頂之災(zāi),徹底打碎了魯迅對封建科舉的幻想。
如果那個仆人沒喊那一嗓子,如果賄賂成功了,周伯宜沒準(zhǔn)就中了舉人,魯迅大概率也會按部就班地考個功名,變成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庸官,在腐朽的體制里混吃等死。
命運剝奪了周樹人做“富二代”的資格,卻給中國逼出了一個不得不拿起筆當(dāng)槍使的“戰(zhàn)士”。
那個在蘇州碼頭上犯傻的仆人,無意中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毀了一個腐敗的官僚家族,卻給中華民族送來了一個偉大的精神導(dǎo)師。
陶阿順這一嗓子,喊出了一個新時代,雖然代價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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