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深夜,臺北的一間陰暗密室里,空氣里全是劣質酒精和煙草混合的味道。
保密局那個搞技術的頭目杜長城,喝得爛醉,借著酒勁把一把勃朗寧手槍“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滿眼通紅地盯著對面那個總是笑瞇瞇的上司。
這貨當時腦子估計是徹底短路了,竟然提出了一個能把天捅破的計劃:既然太子爺蔣經國步步緊逼,咱們不如干脆把他給綁了。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被稱為國民黨特務系統“笑面虎”的毛人鳳。
按理說,聽到這種要把九族都消滅的瘋話,身為特務頭子的他應該當場把杜長城斃了才對。
可毛人鳳沒有。
他在煙霧繚繞中沉默了很久,眼神里竟然閃過了一絲賭徒才有的狠戾。
這一刻的猶豫,不僅注定了他后半生的凄涼,也徹底揭開了蔣家王朝敗退臺灣后,那場最血腥、最幽暗的權力交接大戲。
這事兒吧,說白了并不是單純的“狗咬狗”,而是一個舊式封建家奴試圖挑戰現代政治機器的必然悲劇。
毛人鳳最大的誤解,在于他以為自己是蔣介石的“股肱之臣”,殊不知在蔣家父子的棋局里,他不過是一塊用來擦干血跡后必須扔掉的抹布。
他以為自己是握刀的人,殊不知在蔣家父子眼里,他連那塊磨刀石都算不上。
把時間往回推兩年,那時候的毛人鳳還是不可一世的“活閻王”。
戴笠墜機死后,毛人鳳用極盡忍耐的功夫熬走了鄭介民,斗倒了唐縱,終于坐上了保密局局長的頭把交椅。
為了給蔣介石納投名狀,他在大陸撤退前夕那是真的狠,重慶歌樂山下的慘叫聲、楊虎城將軍一家的血債,都是他精心準備的“業績”。
帶著這滿手的鮮血和所謂的“功勞”逃到臺灣時,毛人鳳天真的以為,憑著手里掌握的特務網絡,他將是蔣介石反攻夢里最不可或缺的角色。
起初,蔣介石確實需要他,利用這把并不鋒利但足夠聽話的刀,去清洗吳石等潛伏英雄,去整肅軍中異己。
那時候的毛人鳳,一邊躺在公館里吞云吐霧抽著鴉片,一邊享受著“一人之下”的幻覺,覺得自己穩了。
毛人鳳看不懂時代的變局,更讀不懂蔣介石的私心。
敗退臺灣的蔣介石痛定思痛,認為是特務系統過于軍閥化、幫派化壞了大事,他決心要建立一套類似蘇聯的現代化鐵腕控制體系,而執行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只能是他的親兒子——蔣經國。
當蔣經國帶著“總統府機要室資料組”這把尚方寶劍空降情報系統時,舊時代的“家奴”毛人鳳與新時代的“太子”蔣經國,注定要發生劇烈碰撞。
對于毛人鳳來說,保密局就是他的獨立王國,人事、財權、殺伐決斷全是他一人說了算。
可蔣經國一來,所有情報必須先報機要室,所有行動必須經過太子批準,這等于直接掐住了毛人鳳的脖子。
私下里,毛人鳳對親信那是咬牙切齒,覺得太子爺在蘇聯學的那些洋玩意兒,根本不通中國的人情世故。
但他忘了,在蔣介石眼里,只有兒子才是那個能延續蔣家王朝香火的人,而特務頭子,隨時可以換,就像換雙鞋一樣簡單。
矛盾的爆發點,選在了最諷刺的“反腐”上。
蔣經國為了立威,拉攏了保密局二處處長葉翔之。
毛人鳳一看這就炸了,覺得這是背叛,立馬動用老本行手段,查實了葉翔之貪污170根金條的鐵證,興沖沖地跑到蔣介石面前告御狀。
在毛人鳳的邏輯里,貪污是死罪,證據確鑿,天王老子也保不住。
可他錯得離譜,蔣介石看都沒看證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責怪他這個局長怎么連個部下都容不下,還說葉翔之是能干事的。
這一巴掌算是把毛人鳳打醒了——在權力場上,所謂的“法紀”只是借口,誰是“自己人”才是核心。
葉翔之投靠了太子,那就是“自己人”,而死守著舊規矩的毛人鳳,反而成了外人。
走投無路的毛人鳳,開始昏招頻出。
他先是試圖抱宋美齡的大腿。
宋美齡與蔣經國這對繼母子向來不和,毛人鳳以為找到了靠山,甚至在蔣介石面前搬出“夫人”來壓“太子”。
這招在南京或許管用,但在臺灣,蔣介石為了傳位給兒子,連美國人的臉色都敢甩,何況是一個只會搞暗殺的特務?
這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隨后,便是那個荒唐透頂的綁架計劃。
杜長城,這個靠走私起家的親信,竟妄想通過綁架蔣經國再由毛人鳳“破案”來邀功。
這不就是現代版的“賊喊捉賊”嗎?
這不僅是愚蠢,更是對最高權力的蔑視。
計劃還沒實施,杜長城酒后失言,消息傳到蔣經國耳中,結局沒有任何懸念:杜長城被槍決,毛人鳳被軟禁。
如果不是宋美齡考慮到還要用他牽制一下大陸方面的人員,出面保了一手,毛人鳳恐怕早就成了槍下之鬼。
經此一役,毛人鳳徹底成了政治僵尸。
1954年,蔣介石大筆一揮,將保密局拆解,成立了凌駕于其上的“國家安全局”,直接對蔣經國負責。
毛人鳳雖然還掛著個情報局局長的頭銜,但辦公室被趕到了角落,權力被剝蝕殆盡。
那個曾經在那片神州大地上掀起腥風血雨的惡魔,如今只能蜷縮在臺北陰暗的角落里,靠著加大鴉片的劑量來麻醉自己。
他的身體和精神同時垮塌了。
長期的毒品侵蝕加上郁火攻心,讓他患上了肝癌。
諷刺的是,哪怕是死,他也沒能死得體面。
因為迷信,他找了個江湖游醫亂開藥,結果加速了死亡。
1956年10月,59歲的毛人鳳在凄涼中咽氣。
那一刻,蔣介石沒有來,蔣經國更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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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門庭若市的毛公館,只剩下幾個老仆人,顯得格外凄慘。
你看這人吶,哪怕生前再怎么呼風喚雨,一旦沒了利用價值,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
更令人唏噓的是,他尸骨未寒,他的妻子向影心——那個當年被戴笠當作禮物送給他的女人,轉頭就改嫁給了蔣介石的侍衛長。
毛人鳳一生精于算計,在軍統的染缸里摸爬滾打,自以為看透了人性,卻唯獨沒看透權力的本質。
他以為自己是蔣介石手中的刀,只要刀夠快,主人就舍不得扔。
殊不知,當這把刀依然帶著舊時代的鐵銹,甚至妄圖割傷主人選定的繼承人時,回爐重造甚至直接折斷,就是它唯一的宿命。
毛人鳳的死,標志著國民黨特務統治中那個充滿了江湖氣、幫派氣和血腥暗殺的舊時代徹底終結。
取而代之的,是蔣經國一手打造的、更為精密和冷酷的現代情治機器。
在歷史的洪流中,毛人鳳不過是舊時代退潮時,被拍死在沙灘上的一只丑陋的螃蟹罷了。
1956年10月14日,毛人鳳咽氣了,除了那幾聲干嚎,整個臺北靜得可怕,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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