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七十,本該是享清福的年紀(jì)。我把城里老房子一賣,揣著一百二十萬回到老家村子,心想這下總算能過幾天舒坦日子了。山也好,水也好,空氣更是沒得說,可真住下來才發(fā)現(xiàn),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比如一場急病來時能不能及時送醫(yī),比如隔壁辦酒你不隨份子會不會被戳脊梁骨——這些事,錢真的買不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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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半夜,張大爺突然腦梗,家里人手忙腳亂打了120。等救護(hù)車從鎮(zhèn)上繞山路開進(jìn)村,整整四十分鐘。再轉(zhuǎn)到市醫(yī)院,又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命是搶回來了,可半邊身子廢了。他老伴后來抱著孫子哭:“我們不是沒錢,是這地方根本扛不住一個‘急’字。”我聽著心里發(fā)緊,想想自己也是七十三的人了,血壓常年偏高,要是哪天倒下,連個心電圖都做不了,這百萬存款放銀行里,能頂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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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難招架的是人情。李阿姨兩口子回來才兩年,光隨禮就花了將近八萬。她跟我說起這事的時候聲音都在抖:“遠(yuǎn)方親戚的孫子滿月,隨兩千;外甥結(jié)婚,三千。你不隨?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你‘城里做派’,看不起鄉(xiāng)親。”她原本想省點,結(jié)果被三姑六婆輪番上門勸說,最后還得咬牙掏錢。還有人知道你有錢,開口就要借五萬蓋新房,還理直氣壯:“你退休金那么多,這點小錢算啥?”更別提那些推銷保健品的、拉你買理財?shù)模粋€個叫得比親娃還親,你能怎么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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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上的不適倒是慢慢能忍。冬天沒暖氣,燒煤爐子熏得眼睛疼,屋里還是冷。夏天蚊子多,掛了蚊帳照樣被咬一身包。網(wǎng)絡(luò)信號斷斷續(xù)續(xù),想跟女兒視頻,說著說著就卡住,只剩個黑屏。村口小賣部除了煙酒方便面,別的啥也沒有,想吃個獼猴桃,得趕早班車去鎮(zhèn)上超市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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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熬人的,其實是晚上。白天還能在院子里種種菜,或者去河邊走兩圈。一到天黑,整個屋子靜得嚇人,連鐘表滴答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王叔兩口子說他們最怕過節(jié),以前在城里的時候,除夕一大家子圍一起,熱熱鬧鬧。現(xiàn)在呢?桌上擺滿了菜,可兩個人相對坐著,吃著吃著就走神了。子女一年回來兩三次,每次待不過三四天,走得時候車一開走,留下空蕩蕩的老屋和更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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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過回農(nóng)村養(yǎng)老嗎?要是手里有筆積蓄,你覺得最難跨過去的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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