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優秀的詩歌,往往在方寸之間構建起宏闊的精神宇宙。洪紹乾為獨山東西部協作所創作的歌詞作品《山海同心 芳華獨山》,雖服務于特定主題,卻在詩性語言的鍛造上展現出令人驚喜的自覺與高度。尤其是“山茶沐過珠江浪,誰家新屋又上梁”這一聯句,短短十四字,已然凝練了一部微縮的“山海協作史詩”,其詩藝值得專文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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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的并置與轉化:山海相逢的詩意現場。詩歌語言的核心魅力,在于意象的創造與組合。洪紹乾在此展現了高超的“意象煉金術”。“山茶”與“珠江浪”,兩個看似遙遠、分屬不同地理與文化系統的意象,被詩人強行并置于同一語法空間。山茶,是黔南大地上堅韌而靜美的生命象征,根系深厚,花朵灼灼;珠江浪,則是嶺南水系的脈動,代表著開放、流動與遠方能量。二者的相遇,本身便構成了極大的詩意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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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精妙的是動詞“沐”的選用。它替代了可能更為直白的“遇”、“見”或“沾”,而選擇了一個充滿浸潤感、滋養感與持續性的動態過程。“沐”字既保留了水的物理屬性(浪),又升華至一種儀式化、情感化的精神洗禮。它不是一次性的援助,而是持續的、全方位的浸潤與滋養,將冰冷的地理概念與政策敘事,瞬間轉化為有溫度的生命體驗。山茶“沐”珠江浪,不僅是東西部資源的對接,更是兩種文化生命力的彼此激活與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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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語言的提純:從生活場景到時代象征。下聯“誰家新屋又上梁”,則展現了詩人從日常生活場景中提純詩意的非凡能力。“上梁”是中國傳統民居建造過程中的核心儀式,蘊含著安居、落成、祈福與社區共慶的多重文化內涵。詩人以“誰家”這一泛指,將具體的個案普遍化,使之成為整個獨山地區煥然新生的縮影。一個“又”字,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詩眼所在——它暗示了這不是孤例,而是一種連綿不斷、持續發生的普遍景象,精準地傳達了鄉村振興的勃勃生機與滾動發展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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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句詩的組合,構成了一幅動靜相宜、遠近相交的詩意畫卷。上聯是宏觀的、象征性的山海交融,下聯是微觀的、具體的家園新景;上聯是“因”,是力量的來源,下聯是“果”,是幸福的呈現。它們共同完成了從宏大敘事到個體關懷、從外部輸入到內生發展的詩意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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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與韻律:現代漢語的詩性呼吸。從詩歌語言的音樂性來看,此聯亦頗具匠心。“山茶—沐過—珠江浪”,音節由緊(二字詞)到舒(三字詞),再歸于凝練(三字詞),形成了語言的波浪感,與“浪”的意象內在呼應。“誰家—新屋—又上梁”,則是典型的二三二節奏,平穩、篤定,洋溢著踏實的喜悅感。上下聯雖不嚴格對仗,但“山茶”對“誰家”(偏正結構),“沐過”對“新屋”(動態過程對靜態成果),內在氣韻相通,讀來朗朗上口,體現了現代漢語在自由律動中尋求內在整飭的詩學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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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的藝術:在確定與不確定之間。洪紹乾此句的高明,還在于他巧妙地運用了“留白”。“誰家”不問具體,留出了想象空間,讓每一位獨山的建設者、每一位新居的擁有者都可以將自己代入這詩意的畫面。“上梁”之后的生活是怎樣的?詩人沒有言說,將更豐富的圖景留給聽眾用希望去填充。這種“確定中的不確定”,正是詩歌區別于口號與報道的魅力所在——它不提供全部答案,而是點燃想象,喚起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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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代命題中淬煉詩藝。洪紹乾的這首作品,尤其是這一聯詩句,向我們證明:主旋律創作絕非詩意的牢籠,反而可以成為淬煉語言的熔爐。當一位詩人以真誠的感知擁抱時代,以精湛的詩藝提煉生活,最具體的政策實踐也能升華為最動人的審美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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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沐過珠江浪,誰家新屋又上梁”——這不僅是東西協作成果的寫照,更是一則關于相遇、滋養與新生的現代詩寓。它讓我們看到,詩歌的語言,依然有能力將遼闊的山海,收納于一句之微;將時代的脈搏,凝結為永恒的詩情。在洪紹乾的筆下,獨山的芳華,最終綻放為漢語的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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