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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一個最近的熱門話題,美國的“斬殺線”。
“斬殺線”是一個游戲概念,指角色生命值到了界限,分分鐘被對手特殊技能帶走。放到當下美國的語境中,就是那些表面上看起來的中產(chǎn),卻經(jīng)受不住任何意外的沖擊,瞬間淪為“流浪漢”。
說到底,這是高醫(yī)療賬單、是脆弱的財務狀況,這都對。但咱們再往深里想一層:所有這些讓人墜落的消費,最終流向哪兒?逼你花錢的這套系統(tǒng),又在為誰服務?
說白了,斬殺線的真正本質,是稅。一種更為隱蔽、更為精巧的現(xiàn)代稅收。
你可能會說,稅不是交給國稅局(IRS)的嗎?沒錯,那是明面上的。但在一個將“消費”定為國本的國家里,你每一次被設計好的、不得不進行的支付,本質上都是一次納稅。不消費,就等于在抗稅,這套體系當然不會允許。
想想看,為什么那么多賬單總是云山霧罩,讓你看不清明細?為什么有些社區(qū)的電費是整棟樓平攤,而不是誰用誰付?這可不是為了方便你。
模糊的規(guī)則,就是為了消磨你的節(jié)儉本能。當你算不清、懶得算的時候,錢就稀里糊涂地花出去了。這筆“糊涂稅”,你交得無聲無息。
再說“體面”這件事。為什么在美國,維持一個體面的中產(chǎn)形象成本如此之高?從得體的衣著、不斷更新的汽車,到必須參與的社區(qū)活動和假期旅行,這套文化觀念本身就是一臺強大的消費引擎。
它告訴你,退一步就是墜落。你不敢停下,因為停下來,不光是生活降級,更仿佛成了這套系統(tǒng)的“叛徒”。你為“體面”繳納的,是一筆高昂的“社會認同稅”。
更厲害的是,這套系統(tǒng)連你的退路都打算堵住,你要是想省些錢,在自家后院種種菜,不行,很多社區(qū)的法規(guī)很明顯是禁止的,你要是想少用些電,在院子里晾晾衣服,也很有很大可能就因為影響社區(qū)美觀被攔住。
系統(tǒng)在清晰地傳遞一個信號:自給自足的低成本生存模式,是不被鼓勵的。你必須去超市買菜,必須用烘干機。每一分你想省下的錢,都被制度之手推向了消費市場。這是“自力更生稅”。
最精妙的一環(huán),在于對“計算能力”的削弱。為什么普通美國人的數(shù)學常常讓人撓頭?那種鼓勵快樂、不強調精密計算的教育氛圍,或許不是偶然。
當一個消費者沒辦法算清楚復利,沒辦法看懂賬單條款,沒辦法弄明白信用卡的真實年化利率的時候,他就是最合格的消費者,他會在分期付款的好處中越陷越深,提前預支未來。這時候,你已經(jīng)為自己感知到的模糊,繳納了一筆沉重的“智商稅”。
就算你特別聰明,幸運地越過了這層迷霧,看清了所有的招數(shù),系統(tǒng)還有最后的殺手锏,在等著你那高昂的學費還有一直跟著你的學生貸款。
數(shù)百萬年輕人一進入社會,便背上了長達幾十年的債務包袱,他們看透了這一切,卻早已被牢牢束縛,只能為了每月還貸,在這個龐大的消費體系中不斷奔忙,持續(xù)繳稅,這無異于提前征收的明天的稅。
所以你看,所謂的斬殺線,根本不是等你窮困潦倒時才落下的刀。它是一整套從生活觀念、社區(qū)規(guī)則、金融工具到教育體系的全方位設計。
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作為一個消費單元,能夠依靠你自身勞動所賺取的錢,通過消費這一途徑,持續(xù)、穩(wěn)定并且超前地轉變?yōu)檎麄€系統(tǒng)運作的動力。
以消費為名義收取的這類綜合稅,才是真正能夠切斷普通人群財務韌性以及階層提升可能性的事物,它不在意你收入的多少,只關注你是否遵循消費的規(guī)則。
一旦你停止或大幅減少消費,試圖積累自己的資本,你就會立刻感受到系統(tǒng)的壓力。斬殺,就此開始。
從這個角度看,許多現(xiàn)象就貫通了。一個將自身核心定位為“消費國+金融國”的體系,必然會將國民導向這條道路。
而其他定位不同的國家,比如以“工業(yè)國+出口國”為核心的國家,其看似嚴苛的規(guī)則(如高強度的勞動積累、對內部消費的相對抑制),也不過是在征收另一種形式的“發(fā)展稅”,以完成其國家目標所需的原始積累。
最終,我們看到的形形色色的社會規(guī)則,讓人疲憊又難以掙脫的運行邏輯,追根溯源,往往都能回到那個最根本的問題上:這個國家,如何設計它汲取資源的渠道?
所謂的斬殺線,不過是這個頂層設計下,一個我們每個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冰冷而具體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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