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的大別山深處,西北風刮得跟刀子似的。
就在一條積雪蓋得嚴嚴實實的羊腸小道上,一支正再急行軍的紅軍隊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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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趴著一具已經凍硬的女尸,衣裳破得連像樣的布條都湊不齊,瘦得皮包骨頭,可肚子卻高高隆起——這是個快要臨盆的孕婦。
最讓人心里發堵的是,這位準媽媽懷里死死護著一袋糧食,手指頭僵得扳都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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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袋糧,那是全軍的救命糧,一粒都沒少。
當紅25軍軍長聞訊趕來,看清雪地里那張慘白的臉時,這個平時流血不流淚的硬漢,突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撲通”一聲跪再地上,發出的嚎叫聲把樹上的積雪都震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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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倒下的不是路人甲,正是這位軍長日思夜想的結發妻子曹干先。
明明手里攥著能活命的口糧,她怎么就傻到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活活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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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軍長又是何方神圣,怎么連自個兒老婆都保不住?
今天咱們不念教科書,來聊聊這位比很多開國上將資歷還老,卻把命永遠留再了28歲的“紅安戰神”——吳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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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只要主義不要命,分明是拿命在給信仰充值。
說起紅軍將領,大家腦子里蹦出來的詞兒多半是“苦大仇深”、“貧農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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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吳煥先這人,那絕對是個“異類”。
再湖北紅安四角曹門村,吳家那是妥妥的豪門大戶,良田百畝,家里甚至還有專門的收租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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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現在的說法,吳煥先就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頂級富二代”,劇本早寫好了:讀書、當官、或者是接著當個舒服的地主老財。
但這哥們兒偏偏一身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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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麻城念書那會兒,他接觸到了馬克思主義。
這玩意兒對他來說,不僅是新思想,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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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回家后,老爹想花錢給他捐個官做,想讓他光宗耀祖。
吳煥先怎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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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官魚肉百姓,我要干革命。”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嘴炮,吳煥先干了件讓整個家族“破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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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家里的佃戶全喊道曬谷場上,當著大伙的面,把家里那一疊疊厚厚的地契、欠條,一把火全給點了。
那火光沖天啊,燒的不僅僅是紙,是吳家幾輩人攢下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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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親氣得當場吐血,差點沒背過氣去。
但這一把火,卻把當地農民的心給燒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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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操作,放在今天就相當于上市公司老總把股票全拋了分給員工,自己凈身出戶。
但這僅僅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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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是要掉腦袋的。
吳煥先這回是真把天捅了個窟窿,國民黨反動派對他這個“敗家子”那是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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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到吳煥先怎么辦?
那就搞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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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團沖進吳家,見人就殺。
吳煥先的六位親人,包括年邁的父母、哥哥嫂子,甚至還沒滿月的小侄子,全倒在了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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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問你,如果是你,全家因為你的選擇被滅門,你會咋樣?
是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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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后悔?
還是這就散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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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煥先愣是把這口帶著血渣子的氣咽了下去。
他沒被嚇住,反而成了著名的“紅安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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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鄉拉起隊伍,活捉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吳惠存。
也就是在這股子狠勁下,著名的黃麻起義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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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吧,越想越覺得悲壯。
南昌起義后部隊是撤走的,但黃麻起義不一樣,吳煥先帶著剩下的人,像釘子一樣釘在了木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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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后來主力紅四方面軍撤離川陜,他依然帶著紅25軍留再原地,這就是后來赫赫有名的紅25軍的底子。
也就是在這段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里,他遇到了曹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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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一個是身負血海深仇的指揮官,一個是懂他的革命伴侶。
但老天爺似乎覺得給吳煥先的磨難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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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紅軍在大別山的日子難過到了極點。
缺衣少食,還要面對敵人一輪又一輪的瘋狂“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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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煥先帶著部隊在深山老林里打游擊,經常是幾天見不著一粒米。
曹干先那時候已經身懷六甲,挺著個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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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丈夫和戰士們餓得走路都打晃,她心疼啊。
那天,她好不容易從老鄉那里籌到了一袋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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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前線送去,她拖著那笨重的身子,在風雪交加的山路上爬。
她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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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那是兩個人再消耗,餓得眼冒金星,餓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但她看著懷里的糧食,心里想的是:這是幾百號兄弟的救命糧,是丈夫打仗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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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硬是一口沒舍得吃,連一粒米都沒動。
最后,人的生理極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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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了半路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這真不是電視劇里的橋段,這是真真切切發生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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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吳煥先顫抖著手撫摸妻子那張凹陷的臉時,那種絕望,咱們今天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來。
那是兩條命換來的一袋糧,沉得讓人拿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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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后事,吳煥先擦干眼淚,徹底化身為“軍魂”。
1934年,紅25軍開始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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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部隊被稱為“長征先鋒”,全軍平均年齡極小,戰斗力卻極強。
到了1935年8月,部隊打到了甘肅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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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發了大水的河流擋住了去路,屁股后面,國民黨35師的追兵像瘋狗一樣咬了上來。
前有天險,后有追兵,紅25軍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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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渡河渡到一半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山洪突然暴發,部隊被截成了兩段。
對岸的敵人機槍掃射,身后的追兵也壓了上來。
眼看留下的后衛部隊就要被包圍吃掉,已經過了河、本可以安全撤離的吳煥先,做出了他人生最后一個決定。
他沒有選擇跑路,而是帶著身邊僅有的一百多名交通隊戰士,返身殺回了激戰最前沿。
這操作,簡直就是“送人頭”級別的逆行。
但他不管,他揮舞著大刀,站在最顯眼的高崗上,吼出了那句讓敵人膽寒的話:“共產黨員們,跟我上!”
這一嗓子,把紅軍戰士那股子不要命的勁兒全喊出來了。
大家像下山猛虎一樣反撲回去,硬生生把敵人的氣焰給打了下去,把被圍的戰友給搶了回來。
誰知道,就在勝利在望的一瞬間,一顆冷槍打來的流彈,擊中了吳煥先的胸膛。
這一年,他才28歲。
戰斗結束后,雨過天晴,但整個紅25軍卻哭聲震天。
副軍長徐海東看著政委的遺體,哭得站都站不穩。
他找來溫水,親自一點點擦去戰友身上的血跡,給他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裝。
吳煥先這一輩子,其實很短。
但他這28年,活出了幾輩子的密度。
他本來可以做個躺平的富家翁,卻選擇了為窮人打天下;他為了革命,賠上了父母、兄弟、妻子、孩子,最后把自己也賠了進去。
紅25軍后來最先到達陜北,給中央紅軍“暖了窩”。
毛主席后來找徐海東借錢,徐海東二話不說就把家底全掏出來了。
這支部隊這種顧大局、肯犧牲的“魂”,很大程度上就是吳煥先帶出來的。
我們今天再看這段歷史,不是為了聽個慘烈的故事,而是想掂量掂量“信仰”這兩個字到底有多重。
在那個覺醒年代,像吳煥先這樣毀家紓難、至死不渝的人,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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