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赦的國民黨戰(zhàn)犯李仙洲,放著安穩(wěn)日子不過,每年都要回一個小城。
這小城,是他當年兵敗被俘的地方。他晚年的這個舉動,藏著跨越半生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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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洲是萊蕪戰(zhàn)役中被俘的國民黨高級將領。他的名字,一直和這場三天殲敵五萬六千余人的經典戰(zhàn)役綁在一起。
很少有人知道,戰(zhàn)敗的恥辱、沒解開的謎團,是他晚年最沉的牽掛。他甚至敢直接給原型是萊蕪戰(zhàn)役的《南征北戰(zhàn)》提意見。
這份較真勁兒,早在功德林戰(zhàn)犯管理所時就顯出來了。
和其他沉默寡言的戰(zhàn)犯不一樣,李仙洲在功德林里過得挺有煙火氣,還得了個“四得”的外號——吃得、拉得、睡得、寫得。
他飯量極大。二兩一個的窩窩頭,能吃五六個。一碗面條根本不頂飽,通常要吃小半臉盆才夠。
吃完就拉,性子直,從不藏著掖著。睡眠也極好,白天再累,到點就睡,第二天沒人叫能睡到自然醒。
最特別的是“寫得”。一有想法,他就往功德林的墻報《新生園地》投稿,文章還總被選中貼墻上。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投稿,是專門給《南征北戰(zhàn)》提意見的那篇。
看完這部以萊蕪戰(zhàn)役為原型的電影,李仙洲坐不住了。他提筆寫了篇文章,直接說電影拍得不對。
“哪有國民黨軍一出場就頹廢不堪的?我們當年也打過勝仗,不能把我們寫得這么窩囊。”
管理所工作人員看了這篇較真的投稿,覺得有趣,但也尊重他的想法。不僅登了文章,還組織大家一起討論。
現在回頭看,他這份較真,不是真要挑電影的錯,而是想給自己兵敗的過往找個合理解釋,哪怕只是一句辯解。
這份執(zhí)念,從他被俘那天就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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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2月23日,萊蕪戰(zhàn)役結束。李仙洲腿部受傷,轉移途中暈倒被俘。之后,他先后見到兩個人,都讓他感慨不已。
一個是昔日部下陳銳霆。此時陳銳霆已是解放軍縱隊司令,見到他仍恭敬地喊“軍座”。寒暄幾句后,就派人送他去療傷。
另一個是他的老對手陳毅。陳毅專門來看他,一見面就熱情握住他的手說:“讓您受驚了!”
李仙洲有些尷尬,只回了句:“陳先生,久仰久仰。”
聊天時,李仙洲忍不住抱怨,說韓練成“臨陣脫逃”才導致部隊混亂潰敗。陳毅只是笑,沒回應。
這讓他心里的疑團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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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66歲的李仙洲被列入第二批特赦名單。這個名字,是周總理親自加上去的。
見到周總理時,李仙洲老淚縱橫。這位黃埔一期的學生,對著曾經的政治部主任愧疚地說:“我辜負了老師的期望。”
周總理溫和地安撫他,鼓勵他重新做人。臨走時,李仙洲終于問出了壓在心里13年的疑惑。
“為什么我率五萬大軍沒能突圍,韓練成卻能安然離開?”
周總理沒直接回答,只說:“韓練成就在北京,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李仙洲瞬間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直到1975年,謎底才徹底揭開。
這一年,李仙洲受周總理囑托去看望黃維,被安排在前門飯店。沒多久,韓練成主動找上門來。
一進門,韓練成就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李大哥,我對不起你啊!聽說你在吐絲口負傷,我心里一直不安。”
兩人坐下來好好談了談。李仙洲這才弄清真相:韓練成早就和中共取得了聯(lián)系,當年是按指示主動脫離部隊,才導致46軍群龍無首。
弄清真相后,李仙洲反倒釋然了。他說:“該謝謝你才對。要是敗得不快,我可能早就客死臺灣了,哪有機會見到周總理。”
特赦后,李仙洲拒絕了留京工作的安排,選擇回山東濟南。
組織給了他安穩(wěn)的生活,但萊蕪戰(zhàn)敗的陰影一直沒散。1973年,他第一次重回萊蕪。
在時任萊蕪縣委書記的陪同下,他走到了當年被俘的龍馬河沿岸。看著早已變了模樣的戰(zhàn)場,他沉默了很久。
有人問他對《南征北戰(zhàn)》的看法,他笑著調侃:“電影是真實的,就是把我拍得太慘了。”
這次故地重游沒解開他的心結,反而讓執(zhí)念更深了。從那以后,每年2月23日——他被俘的日子,都會獨自去萊蕪走一走、看一看。
直到1988年去世,這個習慣從沒斷過。
有人說,李仙洲的晚年是在跟過往較勁。
但沒人懂,每年一次的萊蕪之行,是他對歷史的敬畏,也是和自己的和解。這位經歷過抗戰(zhàn)、兵敗被俘、改造特赦的老人,用最執(zhí)著的方式,給自己的人生畫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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