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得從頭說起。
二零一四年九月,美國佛羅里達州的一家高級養老院里,92歲的沃倫·安德森走了。
老頭走得很安詳,沒什么痛苦。
就在他咽氣的同一天,幾千公里外的印度博帕爾,貧民窟里又生下了一個畸形兒。
孩子的父母拖著那一身治不好的爛瘡,還在垃圾堆邊上搶那一小桶看起來稍微干凈點的水。
這就叫現實,殺人的人在豪宅里壽終正寢,被殺的人在地獄里無限循環。
咱們今天不扯那些干巴巴的報表,就聊聊這場被稱為“工業史上最黑暗一頁”的博帕爾毒氣泄漏案。
你會發現,把這人間變成煉獄的,根本不是什么不可抗力的天災,純粹就是為了那幾張綠油油的美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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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推回到上世紀60年代,那會兒印度剛獨立沒多久,窮啊,是真的窮。
為了不餓死人,印度搞了個“綠色革命”要增產糧食。
種地得用農藥吧?
這時候,美國的化工巨頭——聯合碳化物公司(UCC),帶著一臉迷人的微笑出現了。
那時候美印關系正處于“蜜月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美國人看上了印度的市場和那幾乎不要錢的勞動力,印度政府呢,覺得引進了世界500強,這就叫工業現代化。
兩邊一拍即合,決定在博帕爾這個交通樞紐建個全亞洲最大的農藥廠。
剛開始,這簡直就是個童話故事。
工廠建起來了,生產的是當時最高端的殺蟲劑“西維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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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帕爾的老百姓看著那冒煙的大煙囪,覺得那就是印鈔機。
高工資、好福利,周圍的商鋪都跟著沾光。
在當時的人眼里,那不是工廠,那是通往好日子的金鑰匙。
誰能想到,這把鑰匙打開的不是金庫,是關著惡鬼的籠子。
到了80年代初,老天爺不賞臉,加上農藥賣不動了,工廠效益直線跳水。
在美國總部那幫高管眼里,這棵搖錢樹瞬間變成了賠錢貨。
怎么辦?
美國人的算盤打得那是噼里啪啦響:既然賺不到錢,那就往死里省錢。
就是這一省,把幾十萬人的命都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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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去看看當時這公司在美國本土的工廠,那設備全是電腦監控,安全閥都是自動的。
但在博帕爾?
為了省成本,美國人把這些“花里胡哨”的保命裝備全砍了。
這里有個細節,聽完能讓你后背發涼。
生產殺蟲劑需要一種中間原料,叫“異氰酸甲酯”(MIC)。
這玩意兒劇毒,而且沸點極低,必須得在0度以下冷凍保存。
工廠里本來是有那種超大的冷凍系統的。
但是,為了每天省下大概70美元的電費,廠方直接下令——把冷凍機關了。
你沒聽錯,為了區區幾十塊錢,他們讓幾十噸隨時可能爆炸的劇毒化學品,在印度40度的酷暑里“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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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也不是傻子,這那是干活啊,這是玩命。
工會鬧過好幾次,說管道都銹穿了,儀表盤都壞了。
結果呢?
美國管理層和當地那幫只知道收稅的官員穿一條褲子,直接懟回來:不想干就滾,外面排隊的人多的是。
你看,這就是資本的傲慢,在他們眼里,第三世界的人命,那就是個數字,還是個不值錢的數字。
死神就在門口蹲著,門還沒鎖。
一九八四年12月2日,這是個普通的冬夜。
博帕爾貧民窟里的勞苦大眾早就睡熟了。
工廠里,一個沒受過正經培訓的臨時工接到命令去清洗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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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操作手冊,這活兒得插個金屬板把水隔開,防止水流進儲氣罐。
但這道工序被省略了,或者是那設備早就壞得插不進去了。
這水就順著銹跡斑斑的管子,一路歡快地流進了代號“610”的儲氣罐。
那里面,存著40多噸早就熱得不穩定的異氰酸甲酯。
這一接觸,直接炸鍋。
化學反應產生的高溫瞬間把罐子變成了高壓鍋,壓力表直接爆表。
本來還有個燃燒塔能把泄漏的氣體燒掉,結果因為維修給關了;最后一道防線是水幕噴淋,結果水壓不夠,那水柱連管子口都噴不到。
凌晨12點30分,一聲巨響。
一股濃白的煙霧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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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倒霉就倒霉在有逆溫層,毒氣散不開,就像一條巨大的白蛇,貼著地面,悄無聲息地鉆進了工廠周圍密密麻麻的貧民窟。
那一夜,博帕爾沒有法律,沒有神明,只有無差別的屠殺。
很多人是在睡夢中走的,連聲慘叫都沒發出來。
毒氣吸進去,肺部瞬間水腫,人其實是被自己肺里的水給“淹死”的。
接著全城炸營了,幸存者醒來覺得眼睛像被火燒,嗓子像吞了炭。
人們瘋了一樣往外跑,但誰也不知道往哪跑,很多人甚至是迎著毒氣沖的。
大街上亂成一團,受驚的牛馬到處亂撞,孩子被踩在腳下哇哇亂叫。
有人跑著跑著,突然就像斷線的木偶一樣栽倒,口吐白沫,抽搐兩下就沒動靜了。
等到天亮,趕來的軍方救援隊一看那場面,當場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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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橫遍野,真的是尸橫遍野。
火車站、路邊、水溝里,到處都是扭曲的尸體。
死人的臉上那種驚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地獄。
但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最絕望的是,當沒死的人涌進醫院,醫生們抓起電話打給工廠,問這到底是啥毒、咋解毒時,美國那邊的負責人竟然來了一句:“這是商業機密”。
在這個把利益算計到骨頭縫里的世界,所謂的商業機密,有時候比幾萬條人命都“貴重”。
直到幾個小時后,實在瞞不住了,他們才輕描淡寫地說是“某種刺激性氣體”,建議大家多喝水、用濕毛巾捂嘴。
這種蓄意隱瞞,直接導致幾萬本可以救活的人,因為錯過了注射硫代硫酸鈉的最佳時間,要么死了,要么終身殘廢。
事后統計的數據,那是真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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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直接死了3000多人,這還是官方數據,民間說法遠不止這個數。
后來兩周內,又有2萬人痛苦地死去。
最終,致死致殘的人數定格在了54萬。
那么,結局呢?
那個安德森,那個罪魁禍首,付出了什么代價?
事故發生第四天,他飛到了印度。
剛下飛機被象征性地抓了一下,立馬交保釋金,坐著私人飛機溜回了美國,這輩子再沒踏上印度一步。
美國公司跟印度政府打了好幾年的太極,最后那是真有手段,在美國政府的庇護下,用4.7億美元把這事兒給“私了”了。
7億聽著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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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算筆賬。
分到每個受害者頭上,一條命不到500美元。
這錢,還沒當時美國人賠償一只被撞死的寵物狗多。
幾十年過去了,曾經的工廠早就成了一堆生銹的廢鐵,像道傷疤刻在城市中間。
但這事兒沒完,毒氣滲進了地下水,滲進了土里。
那地方現在的癌癥發病率高得嚇人,生下來的孩子經常缺胳膊少腿。
而在大洋彼岸,當年做決策的那幫人,喝著咖啡,拿著高額退休金,安享晚年。
這就是博帕爾的故事。
它不是冷冰冰的歷史,它是血淋淋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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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告訴咱們,當一個國家不夠強大的時候,在那幫國際資本巨鱷眼里,你連當談判桌上的對手都不配,頂多就是盤菜。
工廠的警報聲早就停了,但那晚的哭聲,好像還在風里飄著。
參考資料:
多米尼克·拉皮埃爾,《也就是在午夜時分》,譯林出版社,2008年。
《博帕爾毒氣泄漏事故調查報告》,印度中央調查局檔案,1985年。
UCC公司內部備忘錄(1984年),關于削減博帕爾工廠運營成本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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