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藝術博物館(Indianapolis Museum of Art)藏唐寅(款)《水村行旅圖》卷的披露,關于仇英《江南春圖》卷真偽問題的討論已經超越了給出正反兩種鑒定意見的專家哪一方更權威這種空對空的層面,而進入到了對具體畫作的分析研究階段。
目前網絡上大多數的觀點都認為《水村行旅圖》卷更符合仇英畫作的風格,甚至有人直指其為《江南春圖》卷的母本,這種觀點在我看來是值得商榷的。
首先、《水村行旅圖》卷的整體風格并未脫離唐寅的范疇。下面我找了兩件唐寅的絹本手卷,我們先來大致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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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 《秋山高士圖》卷 設色絹本 23.7x187cm 美國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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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山水八段》卷 設色絹本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我們再來看《水村行旅圖》的一些細部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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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款)《水村行旅圖》卷 設色絹本 31.4x115.2cm 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
與上面兩件作品相類似,《水村行旅》圖的山石畫法以小斧劈皴與短披麻皴相結合,著力表現明暗面(也有人稱這種具有典型唐寅面貌特征的皴法為“條子皴”)。山石折縫處綴以細小點苔。樹干以雙鉤法勾勒,樹葉間用夾葉法與胡椒點法,松葉則以南宋人常見的“金錢松針法”繪就。至于亭臺樓閣、行人游船等也是唐寅繪畫中常見的元素。但此作必然是托名“唐寅”的偽作,除了款、印與真跡相去甚遠之外,最大的破綻在于畫面呈現出的那種工細而死板的匠氣,這也是某些人誤以為其更接近仇英風格的原因,但實際上這種誤解來自于大量托名“仇英”的蘇州片。
唐寅與仇英同出周臣門下,兩人的作品風格,本身就有較為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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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這樣匠氣死板的畫面絕不會出字唐寅或仇英的手筆。
我們來對比一下仇英工細面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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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漢宮春曉圖》卷 (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至于說有人所謂《水村行旅圖》系仇英真跡則更離譜。哪怕拋開藝術水準不論,若是仇英真跡,誰會把仇英款割了加上如此明顯的唐伯虎的偽款和假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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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村行旅圖》款、印細圖
肉眼可見《江南春圖》卷在繪畫風格上與《水村行旅圖》存在明顯差異,由于線條的提按頓挫感更強,筆觸顯得更為細碎,這是仇英晚年所獨有的一種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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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云溪仙館圖》軸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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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仙山樓閣圖》軸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當然,以上這兩幅作品之間存在“雙胞胎”的問題,還需要進一步厘清,但無論如何都說明仇英晚年有這種畫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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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仙山樓閣圖》軸 張大千“大風堂”舊藏
而這種風格的變化其實在下面這件略早一些的《臨宋元六景》冊上已經有所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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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臨宋元六景》冊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也解釋了為何《江南春圖》卷包括人物開相等細節不如《水村行旅圖》工細的原因,因為此時仇英已經上歲數了,目力、指力皆不如往日,故而在作品的表達上更注重于整體性與文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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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細節所展現出來的墨色干濕、濃淡,線條的粗細變化等,已然完全是文人畫的面貌。
所謂“文人畫”,本質上追求的就是繪畫的書寫意趣。這種淡雅的韻味,又如何是下面這樣的作品所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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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款)《水村行旅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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