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薊門煙樹”幽州臺,感受陳子昂人生最低谷迸出的千古絕唱
作者王永利
越來越多的北京人相信“薊門煙樹”——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即是古幽州臺,因為幽州臺還有個別名薊北樓。薊縣是幽州核心附郭縣,在幽州北部。薊北城門樓是制高點,登臺而望,天地之悠悠,一覽無余。遺址公園內有石碑,文中提及《水經注》:“薊城西北隅有薊丘。”而古薊丘遺址,正是薊北樓,也就是幽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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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登上這座制高點,自然聯想到,人,誰都有順境和逆境,惟有意志堅強者,在人生最低谷時不沉淪,才可能發出那樣的千古絕唱!
陳子昂在人生最低谷時,實現了精神上的逆襲,永留史冊!“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這首22個字的詩歌,把他的形象定格,成為蒼茫曠宇間震撼人心的詠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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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昂,字伯玉,名子昂,是唐代詩歌革新運動的自覺的倡導者,他為大唐“太極生天地,三元更廢興”而鼓與呼,“但見沙場死,誰為塞上孤”他寫下過動人的《感遇詩三十八首》。他在文壇上名聲顯赫,初唐的文壇因他“天下翕然,質文一變”。但是作為初唐的杰出詩人,此時的他怎么竟如此悲愴?
“峽口大漠南,橫絕界中國。叢石何紛糾,赤山復翕赩。”從他的詩中,我們看到,邊塞,就是這么荒涼,山石嶙峋,成為紅褐色,在夕陽下,蒼山如海,殘陽如血。他兩次從軍守邊塞。“之子黃金軀,如何此荒域?云臺盛多士,待君丹墀側。”他心中的希望,無非是終有一天在丹墀側侍奉君王,為國家獻計獻策施展抱負。但是他兩度隨軍到邊塞駐守,以求建功立業。三十歲出頭的他,正值青壯年,書讀了不少,滿懷壯志,卻毫無寸功。
他向建安王武出兵諫言,不被采納,反而被降職為軍曹小吏,處處受排擠,遭白眼。此時的他,空懷一腔熱血,他登上幽州臺,幽州臺還有個名字叫“薊北樓”,這位三十多歲的青壯年,“因登薊北樓,感昔樂生,燕昭之事”,”乃泫然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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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臺在哪里?有一種說法在現今北京大興,即燕國時期燕昭王所建的黃金臺。修建黃金臺的目的用于招納賢才,因燕昭王將黃金置于其上而得名。此時的陳子昂,登幽州臺,想眺望黃金臺。但是映入眼簾的,是滿目蒼涼,哀鴻遍野,衰草滿地。慘澹龍蛇斗爭,干戈欲盡生靈。高原破碎,山河已改,戰地風來,草木味腥。
“精衛有冤填瀚海,英雄無用意難平。”觸景生情,他仰天長嘯,悲愴得聲音嘶啞,鼻涕眼淚,奔瀉而下!一首詩《登幽州臺歌》自然天成,脫口而出,質樸中蘊含著深思,僅僅22個字,就道出了歷代志士仁人壯志難酬的滿腔憂憤!成為一首震撼人心的千古絕唱!
此時的他,多么像三閭大夫屈原,“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在國家危亡之際,不能挽狂瀾于既倒,知遇難逢的孤獨,時不我待的焦灼,數千里路云和月,悲愴,絕望,但仍存一念希望,那就是激蕩著的心有不甘的豪情。
失落,不等于落魄。失望,但不沉淪。“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霸圖悵已矣,驅馬復歸來。”他在《遙望黃金臺》詩歌中,還幻想開明的君王仍然會再次出現,“興亡已千載,今也無郭隗,逢時獨為貴,歷代非無才。隗君亦何幸,遂起黃金臺。”
古籍中,確實沒有記載陳子昂登臨過黃金臺,而是登上這座幽州最北部的制高點。此時,陳子昂在詩歌中所說的“前不見古人”,并不單單指燕昭王,這里的古人,是有著囊括所有唐朝之前的賢明君主、有為之士。
作為知識分子的精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是終極理想。此時的他,仍幻想能像姜子牙受命于周室二代君主,成就偉業;能像樂毅能得到燕昭王禮遇,使其連破齊國七十余城,垂名千古;能像荊軻能夠得到太子丹知遇,“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創造名留青史的傳奇;能像魏征能都得到唐太宗啟用,“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大展貞觀之治的宏圖。他的抱負之大,豈是建安王武氏可以理解的?他四顧茫然,心碎得與悠悠天地悲歌唱和……
此時,陳子昂的剪影,映在幽州臺上,滿臉憂愁,淚流滿面。被如血的殘陽余暉塑造成一尊孤獨的雕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融入蒼涼荒莽的背景之中。
一代初唐文學巨匠,在四十二歲被人陷害,死在牢中。而他的“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永遠震撼人心,也讓所有讀者感撼其真摯的家國情懷,記住了那個不朽的詠嘆瞬間。(王永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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