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2025回望｜黨爭漩渦下，美國人的這一年

新華社華盛頓12月24日電

新華社記者 熊茂伶

圣誕節前夕，美國首都華盛頓第八街的圣誕集市熙熙攘攘。

人流喧囂，讓我想起一個多月前，這片區域附近同樣擠滿了人。11月5日，美國聯邦政府“停擺”進入破紀錄的第36天，集市不遠處發放午餐的救濟點前排起長隊。

在救濟點，記者遇到在美國國稅局工作的單親母親阿普麗爾。她告訴我，自己因為聯邦政府“停擺”而拿不到薪水，“光是支撐我和孩子的日常開銷都很困難，13歲的女兒也要跟著承受精神壓力”。

自美國總統特朗普今年1月再度入主白宮以來，共和、民主兩黨交鋒日趨激烈。從財政支出到移民管控，從關稅政策到醫保福利，從裁撤聯邦機構到重劃國會選區，相比于政策本身，兩黨更執著于否決對方和相互攻訐。

2025年黨爭最高潮，即是那場長達43天的聯邦政府“停擺”。兩黨以醫保福利支出為借口，上演了一場黨爭鬧劇，卻迫使無數美國家庭“受到懲罰”。

43天里，數以百萬計的旅客受到航班延誤或取消影響、面向4000多萬低收入人群的食品救濟項目中斷、大量聯邦雇員無薪度日……

在馬里蘭州海厄茨維爾一處救濟點，國防部雇員西奧多·波夫對我說：“我們投票選那些人是為了國家能夠正常運行，他們現在卻把美國民眾當作政治斗爭籌碼。”

聯邦政府“停擺”，從表象上看是兩黨在具體政策上的分歧，而癥結在于制度缺陷，根源在于治理失能。

正如美國政治組織“林肯計劃”聯合創始人里德·蓋倫所說，“停擺”是所謂“問責民主制度”被嚴重削弱的結果。“這些官員、議員缺乏政治上妥協和斡旋的動力，也不愿尋求服務美國民眾的解決方案。”

回想起今年我采訪的多場全美抗議活動，許多美國人把矛頭直接指向國會內的兩黨政客。10月18日一次全美抗議中，我在國會附近看到一塊寫著“國會，該干活了”的抗議標語，傳遞著美國普通民眾的心聲。

口水戰、訴訟戰、輿論戰幾乎每天都在兩黨之間上演。洛杉磯實行宵禁、華盛頓遭“兵臨城下”、保守派人物柯克之死——無休止的黨爭不斷加劇國家撕裂，助長政治暴力和社會戾氣，而民眾福祉卻淪為政治天平上的“最小砝碼”。

據美國勞工部數據，今年11月美國失業率升至4.6%，為2021年10月以來最高水平；美國《政治報》網站近期民調顯示，近半數受訪者認為在食品、住房、醫療等日常開銷方面承受很大壓力，當下的生活成本是他們印象中的最高水平……

多項經濟數據和民調結果指向同一個現實：2025年，多數美國人度過了艱難的一年。那名單親母親熬過了聯邦政府“停擺”，恐怕眼下又要為不斷增加的圣誕節假期開銷而發愁。

面對疲軟的經濟數據、下跌的支持率，特朗普在白宮精致光鮮的圣誕裝飾映襯下，向全美宣揚近一年來的“執政成績”，將物價上漲、非法移民等問題歸咎于前任拜登政府，同時承諾“明年會更好”。

然而，美國民眾并不買賬。針對特朗普全國講話，一段美國媒體的評述讓人觸動：特朗普試圖讓美國民眾否認自身的處境——在高物價重壓下那種無處不在的不安全感。這種不安感，是特朗普這樣的富翁永遠難以感知的。

2025年，呈現在美國人眼前的依舊是一個政治極化、治理失效、社會撕裂、民生困頓的美國。

就像艾奧瓦州前眾議員格雷格·丘薩克寫給我的郵件所說：在美國，底層民眾往往因富人或掌權者的蔑視而被剝奪權益，“這個國家從來都不是窮人適宜居住的地方”。

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