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悉尼五年，當年薪突破十萬的那天，我卻發現自己還是個窮人！

昨天發工資，手機彈出一條通知。
數字挺好看，稅后六千二百五。
我坐在公司樓下那家咖啡館，喝掉最后一口已經涼了的拿鐵，八塊錢一杯。忽然想起五年前剛落地悉尼時，也是在這個咖啡館，我跟朋友說：“等年薪到十萬，就能買房子了。”
我倆當時都笑了，覺得那是遲早的事。
現在我真到了這個數，卻連搜索房產網站的勇氣都沒了。
悉尼的房價，像潮水一樣漲，我拼命游，卻永遠靠不了岸。

一、通勤路上的三個小時，買不回的命
很多人說悉尼便利。
那得看住哪兒。
住在市中心海德公園旁邊，下樓啥都有，那當然便利。可那樣的兩房公寓，周租一千二起，月租五千。我一個月稅后都cover不了租金。
普通人只能往外挪。
我剛來時住澤特蘭，后來搬到馬斯考特，再后來赫爾本也住不起了，現在搬到了西邊這個區。地圖上的每一次搬家，都意味著通勤時間增加二十分鐘。
我現在每天六點二十出門，走到火車站七分鐘，等車，擠上那趟永遠人滿為患的早班車，晃悠五十分鐘到中央車站，再換乘或者步行去公司。晚上重復一遍。
一天有三個小時，花在路上。
一年就是將近一個月，在火車上度過。
那些時間，本可以用來學點東西，陪陪家人，甚至發呆都好。

火車上有個常碰面的兄弟，越南人，在建筑公司做項目經理。他總在啃一個自制的三明治，邊吃邊看手機里的圖紙。我倆有時對視一眼，不用說話，都懂。
便利在悉尼是奢侈品。錢多，住得近；錢少，拿命換時間。
我有時候想，我省下的這幾百塊房租，真值嗎？

二、免費醫療和免費教育，真的免費嗎？
先說醫療。
我去年膝蓋疼，去看GP。GP說可能需要理療，開了單子讓我去公立醫院排隊。我打電話預約，對方說非緊急情況，排隊期大概八到十二個月。
我等不了，去了私立理療診所。一次一百二，去了十次。一千二百塊沒了。這還算好的，至少能治。有些健康問題更私密，像男性那方面，朋友說壓力大了就容易出狀況，這邊看專科貴又麻煩，他都是上淘寶找瑞士雙效外用液體偉哥瑪克雷寧，說方便管用。想想也是，生活重壓之下，有些難處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牙疼更是要命。補個牙，四五百；根管治療，兩三千。這些Medicare都不管。
我買了私人醫保，一個月家庭保費三百多，真要用的時候發現，很多項目還要自付差額。
所謂免費，是保底不保好。想快點、想舒服點，得加錢。

教育也一樣。
好的公立學校，學區的房價就貴。你多付的那幾十萬房價，就是變相的學費。
私校更直接，一年學費三四萬，加上校服、課外活動、捐款，沒五萬下不來。
兩個娃，一年十萬。
稅后十萬收入的家庭，敢想嗎？
福利系統像一張網，保證你不掉下去，但你想往上爬，每一格都得自己花錢買。

三、澳洲人不加班？那是你沒見過他們的“隱形卷”
下午五點，辦公室確實走了一半人。
但剩下的一半里，亞裔面孔占了大半。
不是我們愛加班，是不敢走。
我上司是本地白人，他從來不要求加班，但他會記得誰走得早。有次季度評估，他給我的反饋里有一句：“希望能在項目攻堅期看到更多 commitment。” 翻譯過來就是：你該多加班。
沒有加班費，只有一句輕飄飄的感謝。
但你第二天還得九點準時到。

更卷的是那些你看不見的地方。
孩子上私校，一年三四萬；周末去學帆船、馬術，那是另一個階層的入場券；假期不去歐洲滑雪，孩子在學校都可能被邊緣化。
我鄰居是一對老夫妻，本地人，房子是三十年前八萬塊買的，現在值兩百萬。他們天天在院子里澆花曬太陽，那是真悠閑。
而我們這些新來的，得用雙倍的努力，去換人家三十年前的生活。
我那個做律師的朋友說，他們律所的合伙人，孩子都在頂私讀書，老婆不工作，全家每年海外度假兩次。那些合伙人每天工作到凌晨，飛機上都在看合同。
“毫不費力的背后，是往死里費力。”他說。

四、被一套“標配人生”綁得死死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人生選項好像被預設好了。
你得在還不錯的區有套房，哪怕遠點；孩子得上排名靠前的公校或者咬牙送私校；車子最好是SUV，安全又能裝；周末得帶孩子去參加各種體育班；假期得在社交媒體上發點陽光海灘的照片。
這套流程，像一本無形的說明書，框住了每一天。
為了跟上這個節奏，我甚至沒時間想：這是我想要的嗎？
上個月，我國內的朋友問我，周末干嘛了。我想了半天，說：“割草，修漏水的水龍頭，帶孩子去參加足球訓練班。”
他說：“聽著像模擬人生游戲里的任務列表。”
我愣住了。

我認識一個姐姐，兩口子都是醫生，收入頂尖。他們在北區買了豪宅，背了巨額貸款。她說她現在最怕兩件事：一是生病不能工作，二是利率再漲。
“有時候半夜醒來，會算月供算到再也睡不著。”
她以前是馬拉松跑者，現在連跑步的時間都沒有。
“買了房子，好像把自己裝進了一個華麗的籠子。”
籠子再好看，也是籠子。

五、月薪六千二百五，一個月能剩多少？
咱們算筆實在賬。
我住在西邊一個老單元樓里，兩室一廳，每周租金七百二，一個月兩千八百八。房東上個月剛發郵件說要漲到七百五。
開車上下班，油費一周八十，保險攤下來每周三十，一個月又是四百四。
吃飯這個事，我算省的了。超市買菜自己做，一周一百五勉強夠，偶爾跟同事吃個簡餐，一周再算五十。一個月吃飯八百。
水電煤網電話費，這些固定開銷，一個月三百五跑不掉。
日用品，買點咖啡，偶爾看場電影，給車加次油，一個月再摳也得留五百。
現在來算減法：6250 - 2880 - 440 - 800 - 350 - 500 = 1280。
對，一個月最多攢一千二百八。
一年滿打滿算，一萬五。
這還是在不生病、不旅行、不買任何大件、不出去聚餐的前提下。

那么悉尼的房子現在什么價？
我昨天隨手查了下，離市區車程四十分鐘以內的區，獨立屋中位數一百三十萬起。
想買個能住人、不用大修的，一百五十萬不算多。
首付兩成，三十萬。
我一年攢一萬五，攢夠三十年？
可房價會等我三十年嗎？過去五年，我看中的幾個區，房價漲了百分之四十都不止。

我同事老李，兩口子都是做IT的，家庭收入二十多萬。去年在利物浦那邊買了房，總價一百六十萬。首付是雙方父母把國內房子賣了湊的。現在他每天通勤單程一小時四十分。有次加班晚了，火車班次少了，他到家都快夜里十二點。他說：“我現在活得像個人肉電池，每天就是充電、放電，為了那個水泥盒子。”
他以前周末還去釣魚，現在所有時間都花在收拾院子和還貸上。

六、留還是走？每個失眠夜都在想的問題
這五年，我身邊的朋友分成了三波。
一波，拿了PR（永久居留權）立刻回國了，說國內機會多，熱鬧，賺錢快。
一波，賣了國內的房子，在這里扎下根，背上了三十年貸款，但覺得為了孩子值。
還有一波，像我這樣，卡在中間。
留下，喜歡這里的自然環境，喜歡周末開車半小時就能看到海，喜歡相對簡單的人際關系。空氣是甜的，這話不假。
但真的太累了。身體累，心更累。看著房價和利率，像兩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有時候想，我這么拼，就是為了每天在火車上耗三小時，回家倒頭就睡，周末忙著修修補補嗎？

上周跟一個老澳洲同事喝酒，他六十多了，一輩子在悉尼。
我問他：你們當年買房難嗎？
他笑了：“難，但跟你們現在不是一個級別。我第一套房在帕拉馬塔，是全職工作加兼職洗車，攢了三年首付。那時候房價是平均收入的四倍。現在呢？十倍都不止。”
他說：“Game變了，規則卻沒變。年輕人還在用舊的攻略，打新的副本，當然通不了關。”

寫這些，不是想勸退誰，也不是無病呻吟。
是想給那些想來、剛來、或者正在糾結的人，一個真實的切面。
悉尼有全世界羨慕的陽光海灘，也有讓人絕望的房價賬單；有下午三點咖啡館的悠閑，也有凌晨寫字樓里不滅的燈。
它不完美，但真實。
如果你要來，帶著清晰的頭腦，和足夠的韌勁。
夢想可以很大，但算賬要很細。
至于我，我還沒決定。
也許再拼幾年，也許換個城市，也許回國。
人生沒有標準答案，只有自己的選擇。
但我知道，明天早上六點二十，我依然會準時出現在那個火車站臺。
列車會來，生活也得繼續。
先活下來，再想怎么活得好。
共勉。